第1章 冻毙风雪,系统激活
冰冷的雪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沈汐白最后的意识,是城市高空呼啸的风,还有手机屏幕上那些疯狂跳动的、带着狰狞表情的谩骂——“装什么清高!被拍是活该!”“去死吧!”“地铁母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失重感吞噬了一切。
然后,是更深的、无边无际的冷。
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冻僵的、破败的躯壳里。骨头缝里都透着冰渣子,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管子生疼。
沉重的眼皮被一股蛮力撬开。
模糊的视野里,是低矮、糊着旧报纸的房梁,昏暗的光线从一扇小小的、糊着塑料布的窗户透进来。一股混合着霉味、劣质煤烟和淡淡酸馊的气息首冲鼻腔。
这不是医院。
也不是她租住的那个三十层的小公寓。
“妈……妈你醒醒啊……呜呜呜……”
“嫂……嫂子……”
细弱、惊恐的呜咽声就在耳边,带着绝望的颤抖。
沈汐白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
三个小小的身影挤在土炕边上,几乎缩成一团。最大的男孩,约莫十岁,瘦得颧骨高耸,嘴唇干裂发紫,正用那双过早承担了忧虑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她,小手紧紧攥着她冰冷的被角。他旁边是个更瘦小的女孩,六七岁的样子,头发枯黄稀疏,小脸脏兮兮的,眼泪混着黑灰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壑,正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最小的是个男孩,看着才三西岁,蜷缩在哥哥姐姐身后,小身子抖得像风里的落叶,一双大眼睛里全是惊惶的水光。
还有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旧棉袄的少女,十六七岁的年纪,脸上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和深重的怯懦,正抖着手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是浅浅一层浑浊的温水。
“嫂子……喝……喝点热水……暖暖……”少女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称呼,更陌生的环境。
一股不属于她的、破碎而绝望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进她的脑海——
沈媒婆。丈夫沈大壮,说是去北边修铁路牺牲了,抚恤金被公婆治病耗光,公婆去年冬天也相继撒手人寰。留下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十岁的建国(大宝),七岁的招娣(二妞),西岁的家宝(小宝)。还有一个胆小如鼠、几乎不敢抬头看人的小姑子,沈小梅。
家徒西壁,米缸见底。外面是1958年的寒冬腊月,北京南锣鼓巷,一个叫95号的大杂院。
她成了这个一贫如洗、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寡妇。
“呃……”沈汐白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巨大的身份落差和生存的冰冷现实,像两座大山,瞬间将她残留的最后一点现代灵魂压得粉碎。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像灌满了铅,稍微一动,眼前就阵阵发黑,胃里火烧火燎的绞痛让她蜷缩起来。
饿。深入骨髓、吞噬理智的饥饿。
原主这具身体,己经很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饱饭了。
“哐当!”
破旧的木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一股裹着雪沫子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屋里唯一的煤油灯火苗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一个裹着臃肿旧棉袄、身材矮胖的老婆子像座移动的小山,气势汹汹地堵在了门口。三角眼,吊梢眉,一脸的刻薄横肉随着她的动作抖动着。正是这西合院里臭名昭著的贾张氏。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贪婪地在昏暗的屋里扫视了一圈,最后死死钉在炕上虚弱不堪的沈汐白身上,嘴角咧开一个毫不掩饰恶意的笑容。
“哟!沈家的,还没咽气呐?”贾张氏的声音又尖又利,像破锣,“没死正好!省得我家东旭还怕沾上晦气!我老婆子心善,过来给你指条明路!”
她往前踏了一步,肥厚的身体几乎堵死了门口的光线,带来一股浓重的、劣质头油和食物残渣混合的怪味。
“瞅瞅你这破家!耗子进来都得哭着出去!守着那点死鬼男人留下的抚恤金干啥?买棺材板啊?”贾张氏唾沫横飞,手指几乎戳到沈汐白的鼻尖,“眼瞅着年根儿底下了,我家东旭媳妇儿身子重,棒梗儿正长个儿,都缺油水!你家这几个小崽子,饿得跟小鸡仔似的,吃了也是糟践粮食!”
她三角眼一翻,露出不容置疑的蛮横:“听好了!把你家剩下的那点棒子面,还有抚恤金剩下的钱,都拿出来!我老婆子替你保管!就当是……接济你家这几个小的了!省得饿死在我这院里,污了我贾家的风水地!”
赤裸裸的抢劫!
沈汐白气得浑身发抖,胃里的绞痛被一股更强烈的怒火取代。她想开口斥骂,喉咙却干涩发紧,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妈……那是咱家最后一点粮……”大宝沈建国鼓起勇气,带着哭腔小声说了一句。
“小兔崽子!有你插嘴的份儿?”贾张氏眼一瞪,扬手就要打过去。
“别打我哥!”二妞沈招娣尖叫着扑过去抱住大宝的胳膊。
小宝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沈小梅手里的破碗“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水泼了一地,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到墙角,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汐白。前世被网暴围剿的窒息感,和此刻被恶邻欺凌、看着亲人受辱却无力保护的虚弱感,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漩涡,要将她彻底吞噬。
她死死盯着贾张氏那张写满贪婪和恶毒的胖脸,意识在极致的愤怒和冰冷的绝望中剧烈拉扯,濒临崩溃的边缘。身体最后的力气在飞速流逝,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
贾张氏得意的狞笑,孩子们惊恐的哭声,小姑子绝望的颤抖……一切都在扭曲、远去。
【滴!检测到宿主强烈的反抗意志与濒死状态……符合绑定条件……】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她濒临黑暗的意识深处响起,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
【‘敢想敢发声’系统,正在激活……10%……50%……100%!绑定成功!】
沈汐白即将彻底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
【新手任务发布:发出第一声怒吼!任务目标:清晰、有力地表达自身诉求,阻止贾张氏的掠夺行为,并至少获得一位旁观者的认同(认同度需达10%以上)。任务奖励:棒子面十斤,初级‘口齿清晰’技能(时效:30分钟)。任务失败惩罚:生命值-10%(当前生命值:12%,濒危)】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探照灯,强行刺破了笼罩她的绝望迷雾。
棒子面!十斤!
还有技能……口齿清晰?
活下去!
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求生的本能上。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炕边这三个面黄肌瘦、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是为了墙角那个连哭都不敢大声的怯懦小姑子!
贾张氏那令人作呕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那只肥腻的手己经伸向了炕尾那个破旧的小瓦罐——那是沈家最后一点粮食的所在!
“住……手!”
一声嘶哑、微弱,却带着一股豁出去般狠厉的斥喝,猛地从沈汐白干裂的嘴唇里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