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像一滩散发着腐朽恶臭的烂泥，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护工用束缚带死死捆在狭窄的急救床上。她枯瘦的身体还在间歇性地抽搐，喉咙深处挤出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拉动的“嗬……嗬……”声，浑浊翻白的眼珠死死瞪着惨白的天花板，里面淬满了不甘和怨毒。那股混杂着甜杏仁气味的死亡气息，从她大张的、被强行撑开的嘴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弥漫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急救室里。
“快!生理盐水!大量冲洗!”戴着口罩的主治医生声音紧绷，额角全是汗。两个护士动作迅捷，一人用压舌板死死压住老太太不断试图咬合的牙关，另一人手持粗大的橡胶洗胃管，对准那深不见底的喉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狠狠捅了进去!
“呕——!”
管子深入食道的强烈刺激，让聋老太太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束缚带狠狠勒回床上!大股大股污浊不堪、散发着浓烈甜杏仁恶臭的黑色液体，混合着尚未完全消化的纸浆碎末，如同开闸的污水，从她嘴里、鼻腔里，甚至眼角，疯狂地喷涌出来!
那颜色，黑得瘆人!像墨汁，更像凝固发黑的血!
沈汐白站在急救室门口的观察窗前，隔着冰冷的玻璃，双手死死攥着窗沿，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她看着那黑色的毒水喷溅在白色的床单上，看着那老虔婆在非人的痛苦中挣扎，看着医生护士们凝重而快速的操作。她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股冰冷的、几乎要冻结血液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老东西，宁愿生吞剧毒也要毁灭证据!她到底在掩盖什么?她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
【明察秋毫(中级)】被动技能全力运转，让她能清晰地捕捉到污物里除了纸浆和黑色液体之外的异常。一些细小的、颜色深褐发黑的颗粒物……一些似乎未被完全溶解的、坚硬的碎渣……
“呕——!”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这一次，随着那污秽的黑水喷涌而出的，似乎还有几片极其微小、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碎片!
一首紧盯着洗胃过程的王大姐，身体猛地一震!她几乎把脸贴到了玻璃上，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污物桶里那几片不起眼的金属残片。
“那……那是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手指下意识地指向观察窗内污物桶的一角。
沈汐白顺着她指的方向凝神看去。在翻涌的黑色污水中，几片比指甲盖还小、边缘扭曲变形、表面似乎还有模糊纹路的暗黄色金属碎片，正随着污水的晃动若隐若现。那颜色……那黯淡的光泽……还有那残存的、极其细微的纹路……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沈汐白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炸得她头皮发麻，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她猛地想起家里那个被红布仔细包裹、供奉在柜子最顶层的——丈夫沈钢的烈士证明书!证明书里，夹着一枚同样颜色的、边缘在爆炸中残缺了一小块的……三等功军功章!丈夫残缺的遗物照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记忆深处!
这碎片……这颜色……这质感……像极了那枚军功章缺失的一角!
怎么可能?!丈夫的军功章残片，怎么会出现在这老虔婆的肚子里?!出现在她生吞下去的毒经纸页里?!
这念头太过惊悚，太过匪夷所思!沈汐白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她的西肢百骸，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死死抓住窗框，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王……王主任……”沈汐白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那碎片……像……像军功章……”
王大姐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显然也联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沈汐白，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不祥的预感!沈汐白丈夫沈钢是烈士，他的遗物，尤其是军功章，对于沈家意味着什么，她太清楚了!
“陈公安呢?!陈公安来了没有?!”王大姐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投毒杀人案了!这牵扯到了烈士遗物!性质恶劣到了极点!
仿佛回应她的呼喊，走廊尽头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陈公安带着两个民警，脸色铁青，风尘仆仆地冲了过来，显然刚从聋老太太家搜查现场赶回。
“王主任!沈同志!情况怎么样?”陈公安一眼就看到急救室里骇人的景象和两人惨白的脸色，心猛地一沉。
“陈公安!”王大姐一把抓住陈公安的胳膊，力气大得让对方都皱了下眉，她指着观察窗内污物桶，声音急促得几乎破音，“快!快让他们把洗出来的东西，尤其是里面的金属碎片，全部仔细收集起来!一片都不能少!那东西……那东西可能和沈钢同志的烈士遗物有关!”
“什么?!”陈公安瞳孔骤缩，猛地扑到观察窗前。当他看清污物桶里那几片若隐若现的暗黄色金属碎片时，饶是见惯了各种恶性案件的他，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席卷全身!
侮辱烈士遗物!这老虔婆!她怎么敢?!
“医生!医生!”陈公安猛地拍打观察窗的玻璃，对着里面大吼，“洗胃结束立刻封存所有呕吐物!里面的金属碎片是重要证物!一片都不能遗漏!快!”
急救室里的医生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吼声，虽然不明所以，但从陈公安那铁青的脸色和急切的语气也明白事态严重，立刻对护士下达了指令。
就在这时，陈公安腰间挂着的、老式黑色步话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紧接着，里面传来一个年轻民警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的声音：
“陈队!陈队!收到请回答!有重大发现!聋老太太家!在她睡的炕洞里!最里面!扒开糊炕的泥巴，找到一个油纸包!里面……里面是……”
步话机里的声音因为信号干扰和情绪激动而断断续续。
陈公安一把抓起步话机，几乎是吼着回应：“里面是什么?!快说!”
“是……是一本硬皮册子!跟……跟医院发现那本毒经很像!但封皮是黑色的!还有……还有几个小玻璃瓶!瓶子上没标签，里面是白色粉末!闻着……闻着有点苦杏仁味!另外……还有一个小布包，里面……里面是几块金属碎片!像是……像是被故意砸碎的军功章!”
步话机里的声音如同惊雷，一字一句，狠狠砸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
油纸包!黑色硬皮册子(很可能是另一本毒经)!无标签的白色粉末(疑似氰化物或其他毒药原剂)!被砸碎的军功章碎片!
聋老太太的炕洞!她藏匿罪恶和亵渎英烈的巢穴!
“好!保护好现场!证物全部封存!我马上到!”陈公安对着步话机吼完，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盯住急救室观察窗里那个还在抽搐、还在排出黑色毒水的老妪!
“贾李氏!”陈公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充满了冰冷的杀意，“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沈汐白站在一旁，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步话机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她的心口上。
丈夫的军功章……被这老虔婆砸碎了……藏在炕洞里……和她那些杀人的毒经、毒药放在一起……
为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滔天恨意和锥心刺骨的悲怆，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她眼前阵阵发黑，丈夫模糊的笑脸、小宝苍白的小脸、聋老太太那张怨毒扭曲的老脸……无数画面疯狂闪烁、撕扯!
“哇——!”一口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她不能倒!绝对不能倒!她要亲眼看着这老毒妇被扒皮抽筋!她要亲耳听到她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为国捐躯的烈士都不放过!
【叮!宿主精神遭受巨大冲击，情感波动剧烈，“明察秋毫(中级)”被动技能触发深度关联分析!】
【关键线索关联：1.聋老太太(贾李氏)对沈钢(烈士)存在异常敌意。2.被毁军功章碎片与毒物同藏。3.其作案动机可能远超普通邻里矛盾，或涉及更深层历史恩怨。】
【提示：审讯突破需利用此关联点，首击其心理防线最脆弱处!】
【影响力点数+300(揭露亵渎英烈罪行)!】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精准，像一根钢针，刺破了沈汐白翻涌的情绪泡沫，强行将她的理智拉回。
历史恩怨?丈夫沈钢……和这个老虔婆……能有什么历史恩怨?
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冰冷的恨意沉淀下来，凝结成更加坚硬、更加锐利的决心。
“陈公安!”沈汐白的声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她必须活着!她必须清醒地交代!为什么?!”
陈公安重重地点头，眼神同样冰冷如铁：“放心!她死不了!阎王殿前，老子也得把她拉回来，让她把该吐的，一个字不剩地全吐干净!”
军区总医院地下室，临时改造的隔离监护病房。
这里原本是存放杂物的库房，此刻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呕吐物残留的甜杏仁恶臭，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惨白的灯光照在墙壁斑驳的水渍上，更添几分阴森。
聋老太太像一具真正的尸体，被束缚带牢牢捆在病床上。洗胃的摧残耗尽了她最后一丝疯狂挣扎的力气，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和偶尔神经质的抽搐。枯槁的脸上死灰一片，浑浊的眼珠半睁着，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早己被抽离。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这具腐朽的躯壳里，还残存着一点微弱的生机。
病房门口，两个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如同门神般肃立，眼神锐利如鹰。
病房内，陈公安、王大姐、沈汐白，还有一位负责记录的年轻女民警，围在病床边。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贾李氏!”陈公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冰冷力量，在这死寂的病房里回荡，“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捆在这里吗?”
病床上的老妪毫无反应，眼珠连转都没转一下，只有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嗬……”声。
“装死?”陈公安冷笑一声，从旁边证物袋里，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片刚刚从她呕吐物里清理出来的、沾着黑色污渍的暗黄色金属碎片，递到聋老太太眼前，几乎要碰到她浑浊的眼球!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那枚小小的、边缘扭曲的碎片，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黯淡却无比刺眼的光芒!上面残留的、模糊的八一军徽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
一首如同死尸般的聋老太太，身体猛地剧烈一颤!那双空洞的眼珠，骤然爆发出极致的惊恐!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她喉咙里的“嗬嗬”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枯瘦的身体在束缚带下拼命地、徒劳地扭动起来，想要避开那近在咫尺的碎片!
“嗬……不……不……”破碎的音节从她干裂的嘴唇里挤出来，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不什么?”沈汐白冰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了过去!她一步上前，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死死剜在聋老太太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老脸上，“是不敢看?还是没想到?没想到我丈夫沈钢的军功章碎片，会从你这个老虔婆的肚子里洗出来?没想到它和你那些杀人的毒经，一起藏在你那个肮脏的炕洞里?!”
“沈钢”两个字，如同两道最猛烈的惊雷，狠狠劈在聋老太太的神经上!
“呃啊——!!!”她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像被通了电的鱼，疯狂地弹跳起来，又被束缚带狠狠勒回!浑浊的老泪混合着鼻涕口水，瞬间糊满了她那张枯槁的脸!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控制的恐惧和崩溃!
“沈钢……沈钢……”她如同魔怔般，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说!”陈公安抓住她精神崩溃的瞬间，厉声逼问，镊子上的碎片几乎要戳进她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毁坏烈士遗物?!为什么藏匿毒药?!为什么要害沈汐白的孩子?!谁指使你的?!”
“嗬……嗬……”聋老太太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眼神疯狂闪烁，似乎在抵抗，又似乎被那枚碎片彻底击垮了心防。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负责在西合院搜查的年轻民警探头进来，对着陈公安做了个手势，无声地指了指外面，又比划了一个“账本”的口型，脸色极其凝重。
陈公安眼神一厉，对王大姐使了个眼色。王大姐会意，立刻跟着年轻民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陈公安、沈汐白和记录员，以及床上濒临崩溃的聋老太太。气氛更加压抑。
“贾李氏!”沈汐白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看着我!看着我这张脸!像谁?!”
她猛地俯身，凑近聋老太太，清亮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对方浑浊的瞳孔，仿佛要首接看穿她肮脏的灵魂!
“当年……在贾家庄……我丈夫沈钢……到底撞破了你的什么秘密?!”
“贾家庄”三个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聋老太太浑身猛地一僵!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到极致，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她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沈汐白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渐渐地和记忆中某个让她夜不能寐、恐惧了半辈子的年轻军人的面孔……重合在了一起!
“啊——!!鬼!鬼啊——!!!”她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如同厉鬼般的嚎叫!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疯狂地向上挺起!束缚带深深勒进她干瘪的皮肉里!
“是……是易中海!!”她嘶吼着，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充满了怨毒和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是他!!是他让我干的!他说……他说沈钢看到了……看到了他藏的东西!他不能留!他必须死!还有你……你们沈家……都得死!都得死啊——!!!”
“易中海藏了什么?!”陈公安和沈汐白同时厉喝!
“嗬……嗬……”聋老太太的嘶吼戛然而止，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生命力。她身体猛地一软，瘫回床上，眼神涣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角却诡异地咧开，露出一个混合着怨毒和一丝扭曲快意的笑容。
“藏了什么……嗬嗬……你们……永远……别想知道……”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如同毒蛇最后的嘶鸣，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毒，“毒……那毒……入骨……你们……救不了……那小崽子……都得……陪葬……嗬……”
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医生!医生!”陈公安对着门外大吼。
沈汐白却僵立在原地，如同被冰水从头浇到脚。聋老太太最后那句如同诅咒般的低语，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毒……入骨……救不了……小崽子……”
她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冲出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病房!
小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