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报案。”
“有人蓄意投毒,谋杀我儿子沈家宝。”
“嫌疑人,”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贾梗。
以及……他的监护人,贾张氏!”
南锣鼓巷95号院,此刻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中院贾家。
贾张氏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狭窄的屋子里烦躁地转着圈,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活该!
小崽子死了才好!
报应!
沈寡妇断子绝孙的报应!
呸!
还想赖我家棒梗?
门都没有!公安?公安来了老婆子也不怕!有本事枪毙我啊!”
她嘴里虽然叫嚣得厉害,但那双三角眼里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慌。
棒梗被带走时公安那冰冷的眼神,还有沈家那小崽子被抬出去时青白的脸……都让她心惊肉跳。
秦淮茹坐在炕沿,低着头,手里无意识地绞着一块破抹布,脸色苍白。
她比贾张氏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氰化物!那是要命的毒药!如果……
如果真是棒梗……
她不敢想下去。
就在这时。
砰!砰!砰!
院门被拍得震天响!带着一股子肃杀的威严!
“开门!派出所!”
贾张氏浑身肥肉猛地一哆嗦,咒骂声戛然而止,脸上的横肉因为恐惧而抽搐起来。
秦淮茹更是吓得差点从炕沿上滑下来,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
门开了。
陈公安带着两名民警,脸色冷峻地站在门口。
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屋里的贾张氏和秦淮茹。
“贾张氏!秦淮茹!”
陈公安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跟我们走一趟!沈家宝中毒案,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中……中毒?”贾张氏强撑着,声音却在发抖,“关……关我们什么事?!
那……那小崽子自己吃坏了肚子……”
“吃坏了肚子?”
陈公安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市立医院毒物检测报告!
沈家宝是氰化物中毒!
我们在沈家门口的墙角,发现了这个!”
他举起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袋子里,赫然是两张揉得皱巴巴的、印着廉价花纹的糖纸!糖纸上还残留着一点黏糊糊的糖渍!
“这糖纸上的指纹和残留唾液,正在做技术比对!”
陈公安的声音如同重锤,“现在,请你们解释一下,昨天下午,贾梗是否接触过沈家孩子?是否给过他们糖果?!”
轰——!
贾张氏如遭五雷轰顶!她认得那糖纸!
那是她贪便宜在胡同口小贩那里买的劣质糖!
棒梗昨天还拿着在她眼前晃过!
“没……没有!棒梗没给!
是他们自己捡的!是他们偷的!”
贾张氏彻底慌了神,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试图扑过去抢夺证物袋,“你诬陷!你们诬陷我孙子!老婆子跟你们拼了!”
旁边的民警早有防备,一把将她牢牢制住!
“放开我!放开!老天爷啊!
公安欺负老百姓啦!冤枉好人啦!”
贾张氏杀猪般地嚎叫起来,身体拼命扭动挣扎,一股腥臊的液体瞬间顺着她肥厚的裤腿流下,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滩深色的尿渍。
秦淮茹看着婆婆的丑态,看着公安手中那两张刺眼的糖纸,听着“氰化物中毒”这几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绝望地漏了出来。
完了……全完了……
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下。
沈汐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冰冷的化验单和那两张作为证物的糖纸。
王大姐陪在她身边,脸色凝重。
陈公安大步走了过来,脸色铁青,眼神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疲惫后的如释重负。
“沈汐白同志,”他沉声道,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技术比对结果出来了。糖纸上的指纹,确认是贾梗的。
残留的唾液DNA……与沈家宝呕吐物中未消化的糖块残留,完全吻合。”
虽然早有预料,但当铁证真的摆在面前时,沈汐白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王大姐用力扶住了她。
“贾梗对其投毒行为供认不讳。”陈公安的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据其供述,糖块是其奶奶贾张氏所给。
贾张氏指使他,将掺了‘老鼠药’(实为含氰化物成分的毒鼠强)的糖块,伺机给沈家孩子吃下,目的是……‘给沈寡妇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永生难忘的教训……
沈汐白闭上眼,牙关紧咬,尝到了口腔里弥漫开的血腥味。
她仿佛能看到贾张氏那张刻薄怨毒的脸,听到她对棒梗那恶毒的教唆。
对一个西岁的孩子!下如此毒手!
“贾张氏,”陈公安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审判般的冰冷,“对教唆投毒、意图谋杀沈家宝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供认不讳。
西个字,如同西把冰锥,狠狠钉死了那个恶毒老妇的结局!
沈汐白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己经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寒潭。
她看向抢救室那盏依旧亮着的红灯,里面躺着她从鬼门关抢回来的儿子。
她慢慢抬起手,看着掌心那两张印着廉价花纹、此刻却重逾千斤的糖纸。
贾张氏。
棒梗。
你们给我的“教训”,我收到了。
现在。
该轮到我了。
她轻轻抚摸着糖纸边缘粗糙的锯齿,指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