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祭台上的羔羊

阴冷。

刺骨的阴冷，像是浸透了千年不化的寒冰，丝丝缕缕地钻入骨髓，将她的身体钉在原地。

苏念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沉浮，试图挣脱那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粘稠感。她能“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台上，不是靠触觉——那像是被一层厚重的隔膜阻挡了——而是一种……虚无的“存在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腥甜铁锈味，让她残存的神经末梢本能地战栗。

“妈……我们得快点了，那边的人催得紧。景明那边等不及了。”一个刻意压低，却又掩不住刻薄兴奋的女声响起。是苏雪，她所谓的“姐姐”。

“催催催，就知道催！你以为这是杀只鸡吗？这可是活生生剥开胸骨掏心！位置不对就前功尽弃了！”另一个声音充满烦躁和贪婪，是李岚，她名义上的“养母”。“把她那只‘不值钱’的破表摘了，别录像时留下把柄。”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伴随着手腕处皮肤被用力拉扯、冰冷的表带滑落的微痛。

她们在录像？！

苏念的神经猛地绷紧，那混沌的黑暗似乎被强行撕开一道缝隙。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穿透了生理性失明带来的绝对黑暗，“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模糊扭曲的视角，仿佛隔着一层布满裂纹的毛玻璃。

她“看”到两个穿着无菌手术衣的人影站在操作台边，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微小的、正在闪动着红光的针孔摄像机。那红光，在她此刻奇特的感知里，如同恶魔的眼睛。

恐惧，纯粹的、冰封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想尖叫，想挣扎，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的困兽。她的身体除了冰冷和沉重，只剩下彻底的无能为力——下肢如同被切断连接的木头，没有任何知觉；眼睛像被厚重的幕布蒙死，只有无尽的黑。

“别怕呀，念念。”苏雪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你不是最疼弟弟了吗？景明的心脏病需要换一颗年轻健康的，医生说你的匹配度最高呢。反正……医生也说你的腿和眼睛都好不了啦，后半生躺在那里多痛苦啊？你就当给苏家做点‘贡献’，让妈和我少操点心。我们会好好‘感谢’你的。”

“贡献”？苏念残破的意识在绝望中燃烧。她活着就是累赘？所以她们就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剥夺她仅存的生命？

“别废话了，抓紧时间。”李岚的声音冰冷如手术刀，“买家看着呢。”

一道刺眼、扭曲的光束在她“感知视角”中亮起——手术无影灯被打开了。接着，是冰冷液体涂抹在左胸皮肤的触感。针头刺入，注射麻药的微痛尖锐地传来……但效果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挡了大部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更深的寒意，锐利的金属刀锋沿着冰冷的皮肤划过的轨迹！

滋啦——

不是听到，是“感知”到！皮肤被割开的裂帛感！

钝痛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残缺的防御，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神经！被活生生剖开皮肉的剧痛，撕裂了她的每一寸意识！

她想嘶吼，灵魂仿佛被这剧痛扯出体外，却依旧被禁锢在这具破败不堪的躯壳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在她奇特的感知里，是一片粘稠的、带有浓烈能量波动的猩红河流。

【弹幕A（首播间，仅有几个神秘地址可见）】：“嚯，真刺激！这就是活体取心？比电影特效带感多了！”

【弹幕B】：“啧啧，这女的躺着一动不动的，挺敬业啊，是真瘫了还是装得这么像？”

【弹幕C（买家）】：“快！对准点！要看到完整的心脏！钱只买实况！” （后面附带一个大额虚拟礼物特效）

【弹幕D】：“真狠……那个说话的听起来像妹妹？”

这些充满恶意的文字如同实质性的尖针，狠狠扎进苏念的意识深处。屈辱、绝望、无边的怨恨如同火山熔岩，在她彻底破碎的生命核心疯狂积蓄！

凭什么！凭什么她苏念要被当做牲畜一样对待？！凭什么这些人要心安理得地夺走她的一切？！

胸腔被冰冷器械撑开的恐怖感觉传来！骨骼在暴力下断裂的震动！“心眼”模糊地“看见”一只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钳子，正毫不犹豫地伸向她猛烈搏动的心脏源头！

李岚的声音带着催促：“找到了！快，钳稳了！别弄破了！”

苏雪发出一声压抑的、近乎变态的兴奋低哼。

死神的镰刀，冰冷的金属，己经触及了她那颗还在不甘跳动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积攒到顶点的绝望与不甘，那吞噬灵魂的滔天怨恨，以及首播间里那少数几条流露出对施暴者极度厌恶和一丝对受害者震惊同情的弹幕，如同无形的风暴，在苏念破碎的生命核心轰然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