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尸语心经

沈骸是修仙世家百年难遇的天才，却被灭门仇人亲手捏碎灵根。

十年后，他成了衙门里最卑微的仵作，终日与腐尸为伴。

没人知道，他剖开的每具尸体都在向他低语死因。

雨夜验尸，他摸到死者心口熟悉的咒文——与当年灭门惨案如出一辙。

当铺掌柜的算盘珠响，赌坊骰子的碰撞声，都在暗示他接近真相。

暗巷中蒙面刀客的刀锋刺破衣襟时，他认出对方腰间的令牌。

那令牌的主人，正是当年将他从尸堆里救出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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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像是天被捅穿了底，没完没了地往下倒。豆大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碎裂的声音连成一片湿冷的鼓噪，又被更远处黑沉沉的夜幕吞没。义庄这地方，建在城西最偏僻的犄角旮旯，平日里连野狗都懒得过来嗅一嗅，此刻更是被这瓢泼大雨彻底隔绝，成了孤岛。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混杂的味儿，浓烈的劣质艾草味也压不住底下那股子阴魂不散的尸臭，丝丝缕缕，钻进鼻孔，粘在喉咙口，挥之不去。

昏黄摇曳的油灯挂在房梁上，灯芯“噼啪”爆了个灯花，光影猛地一跳，在斑驳起皮的土墙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像蛰伏的鬼魅。屋子中央，一张宽大的门板充当了停尸床，上面躺着个粗壮的汉子，赤着上身，胸口一道狰狞的刀口从左肩斜劈到右肋下，皮肉翻卷，边缘泛着死鱼的惨白，深可见骨。血早就流干了，在身下凝成一大片暗红发黑的硬块。

沈骸就站在这门板旁边。他身形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粗布短褂，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条细瘦却异常稳定的胳膊。脸上没什么血色，是常年少见天日的那种苍白，嘴唇抿成一条没什么弧度的线。只有那双眼睛，低垂着，专注地盯着尸体胸口的伤处，眼珠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黑沉、深不见底，像两口枯井，映不出半点灯火的暖意。

他伸出左手，手指修长，指关节微微凸起，指肚和虎口处却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洗不掉的黄茧。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那血肉模糊的刀口深处，动作极轻，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熟稔，避开那些翻卷的皮肉和断裂的骨茬，精准地向下摸索着。冰冷、滑腻、僵硬的脏器触感透过薄薄的手套传来。

忽然，他的指尖顿住了。

停在了胸腔深处，一个本该是心脏搏动的地方。那里，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膜，指尖触碰到的并非柔软的心房，而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坚硬凸起。一种……刻印在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缠上他的脊椎！

沈骸的呼吸，在那一刹那消失了。整个义庄里，只剩下灯芯燃烧的微弱嘶嘶声和外面铺天盖地的雨声。他像一尊骤然凝固的石像，连眼睫都停止了颤动。只有那只探在尸体胸腔里的手，食指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