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骸如遭重锤猛击!胸口伤处如同被再次撕裂,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彻底一黑,再也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砸飞出去!
“轰!”
后背重重撞在巷子另一侧冰冷湿滑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骨头仿佛散架。他沿着墙壁滑落下来,瘫坐在肮脏的污水里,鲜血混杂着污泥,在他身下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和腹部的剧痛,火烧火燎,如同无数钢针在体内攒刺。
“哼!”蒙面刀客捂着断裂的肋骨,踉跄后退一步,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痛苦和怨毒,死死盯着在地的沈骸。
“废物!”疤脸巨汉的怒吼在耳边炸响。他巨大的身影己经扑到近前,见同伴竟然被一个废人伤到,更是怒不可遏。蒲扇般的巨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没有丝毫停顿,五指箕张,如同巨大的铁爪,带着捏碎一切的恐怖力量,再次狠狠抓向沈骸的天灵盖!
劲风扑面,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巨石轰然压下!沈骸挣扎着想要抬头,视线却被额角流下的温热血线模糊。他看到了那只遮天蔽日般落下的巨掌,看到了巨汉脸上狰狞的刀疤和狂暴的杀意。
要死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穿透力极强的奇异颤鸣,毫无征兆地在巷子上空响起!这声音仿佛并非来自双耳,而是首接在人的脑海深处震荡!
声音响起的瞬间,疤脸巨汉那雷霆万钧抓下的巨掌,如同被无形的钢针狠狠刺中了神经中枢,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狂暴的杀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痛苦和茫然!他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晃,铜铃般的眼睛里瞳孔涣散,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不仅是他!连那个捂着肋下、正要对沈骸补刀的蒙面刀客,身体也同时剧烈一颤!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了墙壁,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痛苦,仿佛正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精神冲击!
这诡异的颤鸣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短得如同幻觉。
但对于瘫倒在血泊中的沈骸来说,这万分之一秒的迟滞,就是一线生机!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诡异的变故来自何方!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后的野火,在他残破的身体里疯狂燃烧!他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沾满血污的右手猛地在地上一撑!身体借着墙壁的反作用力,不顾一切地向着巷子深处,那更浓重、更未知的黑暗里,连滚带爬地扑了进去!
动作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
疤脸巨汉和蒙面刀客几乎同时从那诡异的灵魂颤音中挣脱出来。
“该死!”疤脸巨汉晃了晃依旧有些眩晕的脑袋,眼中重新燃起狂暴的怒火,抬脚就要追入黑暗。
“别追!”蒙面刀客强忍着肋下的剧痛和脑海中残余的刺痛,一把抓住巨汉粗壮的胳膊,声音嘶哑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他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沈骸消失的那片浓稠黑暗,仿佛那里面蛰伏着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有古怪!那声音……走!快走!”
疤脸巨汉虽然暴躁,但显然对同伴的判断有着根深蒂固的信任。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铜铃眼不甘地瞪了黑暗的巷子深处一眼,终于没有继续追击。两人互相搀扶着,如同被恶鬼追赶般,迅速退向赌坊油腻的后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内。
“砰!”
沉重的后门被狠狠关上,隔绝了赌坊内依旧喧嚣的声浪。
窄巷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有满地狼藉的垃圾,缓缓流淌的污黑积水,以及墙壁和地面上那几滩尚未完全凝固、在微弱天光下反射着暗红光泽的刺目血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血腥搏杀。
巷子深处,那片吞噬了沈骸身影的浓重黑暗里,没有任何声息。仿佛刚才那个亡命挣扎的身影,连同那声诡异的灵魂颤鸣,都只是这肮脏角落滋生的一场幻梦。
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和污水的馊臭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弥漫着。
死寂,如同墨汁,将这条狭窄的暗巷彻底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