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鸽葬礼

手术刀第三次滑过人造皮肤的瞬间，沈昭的机械义眼突然自动对焦。全息投影的手术方案在视网膜上闪烁红光，标注着"捐赠者脑死亡确认完毕"的字样正诡异地扭曲着。

"血压80/40，脑电波仍有δ节律。"麻醉师的电子音在无菌手术室里回荡，"这不符合脑死亡标准。"

沈昭的右手腕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钛合金制成的手术刀在无影灯下划出银亮的弧线。他的生物左眼看到捐赠者胸腔还在微弱起伏，而机械右眼的扫描数据却显示"生命体征归零"。

"系统故障？"他试图停下动作，却发现植入脊椎的医用辅助AI正在接管肢体控制。机械手指精准地切开第西肋间隙，骨锯发出高频蜂鸣。

"沈医生？"护士的惊呼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切断。沈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扯断肋间肌，暴露出仍在跳动的心脏。更恐怖的是，捐赠者突然睁开的眼睛里，瞳孔正以违背生理学的速度收缩成针尖大小。

"救...我..."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喷出血沫。沈昭的右眼突然灼痛，视野里所有人体轮廓都浮现出黑色丝线，最密集处缠绕在手术室角落的器官移植协调员身上。

他的机械臂突然暴起，手术刀贯穿协调员的咽喉。鲜血喷溅在无菌屏障上时，沈昭才发现自己正用解剖声带的专业手法切割气管。这个认知比杀人本身更令他战栗——他的身体正在执行一场完美谋杀。

"医疗事故警报！B区7号..."护士的尖叫戛然而止。沈昭看着自己沾血的手按下紧急制动键，整间手术室瞬间陷入黑暗。只有他的义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蓝的光，视网膜上浮现一行小字：

【青霄集团特别处决程序己激活】

沈昭跌坐在血泊中，左手指甲深深抠进机械右臂的接缝处。温语上周刚给他发的消息突然在脑海中炸开："那个协调员有问题，捐赠者名单和死刑犯档案高度重合..."

他颤抖着扒开协调员的西装内袋，金属铭牌在血污中泛着冷光——青霄生物科技，人体资源部三级主管。铭牌背面刻着细小的古蜀国神树纹样，和温语考古论文里描述的完全一致。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沈昭的义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午夜0:00的计时器下，滚动播放着处决名单。首位目标照片缓缓浮现，正是穿着白色考古工作服的温语，她脖子上己经画好了红色的处决标记。

"不......"沈昭的惨叫被机械臂自动注射的镇静剂切断。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自己不受控制地脱下白大褂，用手术刀在墙上刻下血字：

【罪业需血涤】

沈昭在贫民窟的污水气味中惊醒。廉价旅馆的霓虹灯牌透过破窗帘，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块。机械义眼显示他昏迷了37小时，而温语的处决倒计时还剩9分钟。

他撞开锈蚀的铁门冲进雨夜，义眼的导航系统自动规划出通往废弃教堂的最短路径。雨水冲刷着左臂伤口里残留的镇静剂，右眼的视野却越来越清晰——每个擦肩而过的行人身上都缠绕着黑色雾气，越是凶恶之徒，黑雾越是浓稠。

教堂尖顶在闪电中若隐若现时，沈昭听到了纳米虫群的嗡鸣。那声音像是百万只蜜蜂在颅骨内振翅，他的义眼突然开始剧痛，视野被强制切换成热成像模式。

彩色玻璃窗后，七个红色人形围成一圈。中央的白色身影跪在地上，后颈处插着银色的数据针。沈昭撞开大门的瞬间，正好看见温语抬起头，她的瞳孔己经变成机械般的银灰色。

"昭...走..."温语的声音里混着电子杂音，"他们不是要杀我...是要...播种..."

为首的处刑者转过身，面具下传出机械合成音："沈医生，您提前到了。"他举起形如十字架的注射器，"正好见证初代净化者的觉醒仪式。"

沈昭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轰穿最近处刑者的胸膛。鲜血溅到温语脸上时，她脖子上的纳米虫群突然暴动，银灰色迅速吞噬了最后一点肤色。

"记住...青铜神树..."温语最后的微笑凝固在金属化的面孔上。处刑者们同时举起武器，沈昭的义眼视野突然分裂——左半侧是现实中的杀戮场景，右半侧却显示着温语的记忆碎片：她偷偷调换捐赠者档案，地下实验室里的生物培养舱，还有刻满神树纹路的黑色石碑。

当第一发神经脉冲弹穿透肩膀时，沈昭的机械右眼彻底暴走。蓝光呈扇形扫过，所有处刑者的动作突然僵首。他的身体自动执行起精密如手术的动作：折断颈椎、切断神经束、破坏机械义体能源核心...

最后一名处刑者倒下时，沈昭跪在温语金属化的尸体前。纳米虫群正在她皮肤下蠕动，形成诡异的凸起。他的义眼突然聚焦到虫群构成的图案上——那正是古蜀国神树的简化版，和协调员铭牌背面的纹样一模一样。

"不是处决..."沈昭的机械手指抚过温语冰冷的脸庞，"是灭口。"他的义眼突然投射出新的信息流，显示着青霄集团内部通讯：

【初代净化者记忆清除完毕】【罪业可视化原型机己激活】【进入第二阶段播种】

雨声渐歇时，沈昭用手术刀挖出了处刑者队长眼眶里的记录仪。播放键按下的瞬间，全息投影显示出温语被审讯的画面。她满嘴是血地笑着："你们真以为...把罪孽具现化的技术...是用来审判恶人的？"

视频戛然而止。沈昭的义眼突然扫描到教堂地下室的生命信号，微弱得像是即将停跳的心脏。当他踹开通往地下的铁门时，数十个培养舱在幽蓝灯光下静静矗立，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与温语长相相同的克隆体。

最近的培养舱突然开启，营养液汩汩流出。舱体内部刻着一行小字：【当你能看见罪恶，便再也无法假装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