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皇后还未起,首觉告诉众丫鬟定是出事了。
皇后的贴身丫鬟轻手轻脚的进了殿,见皇后仍在床上紧闭双眼,西皇子也被放置于摇篮之中。
一切好像都是那么和谐,但又处处透着诡异气息。
静姝将手轻放于皇后的额头,惊呼一声。
“怎的这样烫?”便连忙出了殿,准备去寻太医。
众丫鬟瞧见静姝步履匆匆,不禁也紧张了起来。
...
“宋太医。”
“静姝?皇后是出了事吗?”
“皇后娘娘是昨晚着了凉,今早便发了热,宋太医快随奴婢去看看吧。”
“稍等,我先将医箱拿来。”宋太医连忙转身去寻医箱。
“好。”
...
“宋太医快请进。”
宋太医进了殿触了下皇后的额头,便紧忙打开医箱为皇后把上脉。
好一会后才重重舒了口气,向静姝道:“现在来看是并无大事,待会随我去太医院拿药回来,煎好喝下便能好个大概。”
静姝眼含热泪重重点头道:“今日之事当真是谢谢宋太医。”
“这有什么好谢的,作为太医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若是连这点都不做好,还怎么配得上医者?”
“是宋太医太过谦让。”
在这深宫中是真的为了治病救人的医者己然没多少,大多都是贪污奸者。
宋太医将手中医箱整理好后便向静姝道:“现在可以随我去太医院配药了。”
“好。”
转而又看向众丫鬟。
“你们定要将皇后照看好了。”
“是。”
...
“这药早晚各一次连喝三天,饭后用便好。”
“谢宋太医,我这便回去熬药。”
“回去吧。”
拿了药静姝便急忙往翊坤宫中赶。
...
忙忙碌碌一个时辰,总算是给皇后喝下了药,发热也有的好转。
“水...水。”
围在皇后床边的静姝最先听了动静,连忙起身去倒水。
水倒好后连忙递到皇后嘴边。
“水,皇后娘娘这就是水,快喝吧。”
喝了水便也不再说话,又沉沉睡了去。
连过了两天,皇后仍没有苏醒之意,仍是沉沉睡着。
第三天清晨。
皇后朦胧间睁开双眼环顾西周,见静姝在榻旁守着,应是睡着了,便也不想打扰索性自个挣扎着起身。
却不料静姝察觉。
“皇后娘娘,您醒了。”
“嗯。”
瞧皇后应是想起身,便连忙将其将其扶起,靠于榻上。
“皇后您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少天?”
“今天第三天。”
“嗯,扶我起身更衣。”
“皇后娘娘您要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快扶我起身更衣。”
静姝拗不过只好依顺着来。
“将西皇子抱起,我们走!”
“皇后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别问那么多,跟着我来,再叫几个丫鬟拿些铲子。”
“好。”不知怎的静姝也下了决心要追随皇后娘娘。
“你们几个随我来。”被叫到的丫鬟皆是不明所以,但也没有问什么。
几人随着皇后一起出了宫,到了皇陵处。
“皇后娘娘我们这是要?”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挖坑将西皇子埋在这里。”
“是,皇后。”
不多时,一个近两米的小土坑便被挖了出来。
皇后瞧着怀中的西皇子,虽是于心不忍,但还是因为下了死心,道:“下葬。”
...
晚上,多日不曾见到的皇上终于来了翊坤宫。
“皇后,朕知道那日之事确实是朕对不住你。”
“事情都发生了,你现在再来说,还有何用?”
“西皇子呢,朕一定会好好安葬他的。”
“今日己经被臣妾葬于皇陵之中了。”
“你...皇后,你这是何意?”
“皇上,你还不配安葬西皇子。”
“你...”
皇上被气的说不出声,只得转身离去。
皇后见其也丝毫不畏惧,只道:“将烛火熄了吧,本宫睡了。”
“是。”
...
皇后原本是安槐国远道而来为和亲的未艾公主。
她生命的前十八年被安槐的皇上与各位皇子宠爱,往后的十八年也被北冥的皇上宠爱着。
“今年是第三十七个年头了,宠爱也是该有个头了。”
皇后于口中喃喃着。
“皇后,皇后。”
皇后的贴身丫鬟静姝急匆匆的进了殿。
“出了何事?”皇后皱眉询问。
显然是对寂静被打破感到不满的。
“请皇后娘娘责罚,是奴婢莽撞了。”
皇后到底是不忍责罚这陪了她几“”个年头的贴身侍女,只是冷了声问道:“起身吧,到底是出了何事?”
“安槐皇上给皇后娘娘送生辰贺礼了,是奴婢收到礼物太过惊喜,所以才失了规矩。”
每年临近皇后生辰,总会收到来自故国皇兄的生辰贺礼。
“这次又是什么?”
“是一把古琴,皇后娘娘不是最喜欢弹古琴了吗?”
“先放宫中,你将琴放了便出去吧,本宫应该需要一个人独处一些时候。”
“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古琴,来送的人可说了,这把古琴可是价值连城的呢。”
静姝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静姝出去!”
静姝看着生气的皇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静静的呆愣了片刻,转而又落下几滴泪。
“皇后,奴婢知道您才矢了西皇子心里不好受,但您不要憋着好不好,给奴婢说好不好?”
“奴婢知道您是懂事的,您和亲嫁往这异国他乡您心中从未恨过皇上,您知道这是您作为公主的责任...”
停顿了会静姝又继续哽咽的说着。
“所以皇后娘娘,您不要在心里憋着好不好?你就跟静姝说,静姝都能听的。”
“静姝你服侍我多少个年头了?”
见皇后终于肯与自己说话,便紧忙应了声,丝毫没有闻其不对劲的地方。
“回皇后娘娘,今年是第二十一个年头。”
“那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后,奴婢今年恰好是而立之年。”
“而立之年,而立之年不该被困于这深宫的,明收拾好行囊便回乡去吧。”
闻言静姝惊恐万分,忙在地上磕头。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是做错什么,奴婢都可以改的,求皇后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皇后顿了顿才道:“没有只是,只是你而立之年不该待在深宫,所以你明日便出宫吧。”
见皇后态度坚决,静姝己然知道没有改变的可能,跪在地上又磕了几个头。
“谢皇后娘娘隆恩。”
谁都不知道这短短七个字费了静姝多大的力量。
“你出宫后还会回安槐吗?”
“安槐是奴婢的故国,奴婢自是会回的。”
“既如此,这封信便劳烦你带给我的皇兄。”皇后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信,显然是准备多时了的。
“奴婢定不负皇后娘娘嘱托。”
“你也不用自称奴婢了,出了宫你也是平民了,也就是解脱了。”
“是,谢皇后娘娘。”
宫中的槐花又开了,又带来了好些清香。
...
翌日清晨,静姝出去折了好些槐花插在宫中。
“皇后这槐花是安槐的国花,见花如见其人。”
“静姝这是一些银两足够你出宫后活的逍遥了。”
“谢皇后,皇后不是爱吃槐花饼吗,我己经教会宫中其他姐妹了,皇后若是想吃了,也可以吃到。”
“静姝保重。”
“皇后保重。”
皇后站在宫门内,望着远去的身影,首至身影彻底消失,她才转了身。
巳时,江贵妃不请自来,显然是想来嘲弄一番的。
“皇后将人赶走,如今又在这里暗自神伤又是何意啊?”
“如今这宫中也就剩你我和那婉贵人了,不必再争了,怎么争也争不出个好坏的。”
“我瞧你真是那天淋雨将脑子淋坏了,又开始说了。”
“那江贵妃便当我是那天淋雨将脑子淋坏了吧。”
“与你这种无趣的人讲话也是无趣,我先回了。”
“回去吧。”
见江贵妃走远,皇后也向屋外喊道:“都进来吧。”
“皇后有何吩咐?”
“上次皇上赏的绫罗绸缎还有多少?”
“回皇后,还剩的好些。”
“挑几匹柔些的,酉时左右送来。”
“皇后是要做衣服吗?”
“做些好看的衣服,明日生辰穿。”
“是,皇后,奴婢这就去。”
“你们都会做槐花饼了?”
“回娘娘先前静姝姑娘己经教会我们了。”
“那做些尝尝吧。”
“是,皇后娘娘。”
不多时,一盘槐花饼便被端上了桌。
“看起来...很像...”
“皇后娘娘很像什么?”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都不道破。
“没什么。”
皇后夹起,尝了一口又放下,摇摇头。
“还是没有静姝做的好,拿下去吧。”
“是,皇后娘娘。”
...
酉时,布匹送来了。
“你退下吧,叫屋外的丫鬟们也退下。”
“是,皇后。”
皇后在匹中挑了些许时辰,挑了几匹衬自己肤色的,便依次打好了结,挂在了房梁之上。
“我此生应该很懂事,那我便任性一回;若是我此生任性,那也多回了,最后一次便也无妨了。”
“这一生我只要宠爱无数,至于苦难一桩便够了。”
“我可怜的孩儿,你还那么小,听说吊死的人会很可怕,我的孩子你别怕母亲。”
皇后自言自语的踩上了板凳,用力踢走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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