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年轻妇女是从小就叮嘱自家的孩子别往这山上跑的,但越是阻止越是引发孩子的好奇心,不单自己村的孩子爱上去玩,隔壁村的孩子也爱来玩,周末在这里常是些六至十西五岁的孩子在打闹玩捉迷藏。
古墓前的一块天然生成的青石大坪,没有一点人工修饰过的痕迹,主墓旁三大块整石靠右首立,形状威武,像是站岗的士兵。左边一棵大树应该也过百年了吧,树根下天然形成的一个大树洞丝毫不影响它的枝繁叶茂。
据长者说树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的,当年安葬时墓前这棵榕树是没有的。
当然也没有人在意,近年二公也找风水师看过,风水师认为榕树本就属于阴,阳宅房前屋后是忌讳种榕树的,怕招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墓穴为阴宅这不正好嘛,这榕树自然长出的且不是人为种的,那是天降吉物,大树下好乘凉,这么一说也是个理。
树上树下都是族上几代人少儿时期的小天地,三五个才能环抱得过的主树,几个分枝交接成了孩子天然的滑滑梯,80年代缺的是把玩的地,李家村的孩子喜欢到田里掏上梅泥(一种浅灰色的泥巴)在墓前石坪上把玩,还可以爬树,可以荡秋千。
秋千是李星宇父亲李穆阳从部队带回来的旧轮胎,是他一手制作的。
……
话说,星辰还是失手滑脱,从树干上摔落下来了,星辰左手大拇指肉垫处也被地上的树枝划破一道很深的伤口,伤口慢慢渗出了血,他咧着嘴巴,痛得支着手,接着不停地向伤口呵气。
十指连心,李星辰首先感觉到了拇指钻心的痛,被磕着的头应该麻木了,感觉不到痛。
当磕着了额头部位能感觉到一股暖流涌进眼睛和嘴巴的时候,那刺痛感才突然临近,鲜血汩汩往外喷涌,原来头也破了。顾不上从地上爬起来,他胡乱地用右手擦擦口鼻的鲜血,快速捂住头部。
李星辰斜眼向上看,发现血顺着指缝往手腕流,左手支地的他大喊:“小宇,子建,你们帮我擦擦,我的红痣小宝剑染血了,快呀,爷爷说不能沾血!”
眼看鲜血流向手腕那个剑形胎记,李星辰顾不上还受伤的左手赶忙伸向右手乱擦一气,不想抬左手的一顺,刚刚还屁股落地的他顷刻间上半身整个倒地,反倒是额头上的鲜血滑落洒了几滴,滴到了右手手腕上那个剑形胎记的剑锋处。
本见哥哥从树上掉下来像狗熊似的还打了个趔趄,从秋千下来刚刚还捧腹大笑的李星宇,听到李星辰说血流向胎记了笑声嘎然而止,赶紧奔向李星辰。姚静云吓得哇哇首哭,姚子建顾不上妹妹,也径首奔向李星辰。
完了完了,这肯定被妈妈骂个半死!李星宇暗喊不妙。李海爷爷生前曾经千交代万交代,剑形胎记不可以沾血!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墓前的人工镶嵌的一块白色小石板顿时散了一簇簇红色的血滴,宛如一朵朵小红花,李星辰有些晕厥的感觉。
姚子建从墓地的另一头胡乱的抓了一把止血的草药放嘴里嚼,快速的捂住了李星宇的伤,一边慌张的喊妹妹:“快,把你的小手绢给我!”
姚静云哭泣着,但顺从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绣着她名字的小手帕,哆哆嗦嗦把小手帕递给他。
姚子建顾不上手帕是否是干净的,吩咐星宇把手帕对折两下压在了伤口上草药的面上。
血终于止住了......
两人也终于松了口气,姚子建安慰着妹妹:“星辰哥哥的伤口己经止住血了,你也别哭了,等会哥哥带你买糖去,别哭哈。”
“辰哥哥不会死了吧?”姚静云止住了哭,仰头望了望李星宇。
“你个乌鸦嘴!一边去!” 姚子建嫌弃的喝斥着妹妹。
“放心吧,我们都知道这是棵止血藤,这个后山长最多。别以为你哥是胡乱的抓,我们十岁以上的男生没有一个不知道它呢,特别是你哥,更爱研究这个,连牛受伤了他都能治一治。”
“嘻嘻……真的吗”哆嗦有唇音,姚静云破涕为笑,“长大了…我想当…医生,可是…我怕血……”
姚静云望了望李星辰头上被李星宇摁住的伤,发现血再次透过小手帕从指缝流了下来赶紧紧闭双眼,声音有点抖:“哥哥又流血了,我怕……我怕!”慌张的声音带着恐惧。
“咋不灵了呢?姚子建你赶快嚼多几把”李星宇看着星辰苍白的脸心里也跟着害怕了。
刚刚还吱声痛苦的李星辰反而不出声了,他合着双眼片刻,对大家说:“我不痛了,没事的。”
李星辰可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好无力啊!想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即使一阵阵虚脱感,李星辰还不忘交待李星宇别让血沾了他手腕上的胎记。
李星宇看了一眼,心虚了,胎记明明被滴上了一朵鲜艳的似花状的血滴,正缓缓地向下流……他放开一边手撩起衣襟,慌张地擦向李星辰的胎记,他露出的小肚子也紧绷着,一边还不忘安慰李星辰:“应该没问题的吧,我让姚子建回家叫妈妈过来。”
他扭头冲着姚子建大声喊话,“姚子建,你赶快回我家叫我妈妈上来,快,快!”
姚子建一只手里攥着一把止血藤,嘴巴巴唧嚼着跑回来,到了李星辰跟前从嘴里吐出嚼碎的草药,看到李星辰面无血色的脸,连着脖子都暴着青筋,也顿时感觉到大事不妙。
毕竟都是才十岁的男孩,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求助大人了。李星宇重新敷上了止血藤,用于止血的小手帕沾满了血被丢弃到了地上。
姚子建领会了下山求助家人的决定,他吐出口中嚼碎的止血藤草药,丢下手上还剩下的止血藤,飞一样往山下跑去,一溜烟的功夫便没有了身影。
三个小心脏紧张的跳着……姚静云不哭也不敢靠近李星辰和李星宇兄弟,她躲靠在两三米外的树根下。
慌了神的小眼睛不住的瞧向李星辰这边,看着李星辰半躺着,李星宇一会口嚼草药一会又捂捂伤口。
姚子建己经下山有十多分钟了,等待的时间是相对漫长的,姚静云看似耐不住性子了,带着哭腔不停地向着李星宇说:“我想要哥哥,我想要哥哥……”
李星宇正心烦意乱着,不耐烦地冲她喊:“别吵吵!都被你哭慌了,把山大虫吵醒了跑出来我就不理你!”
“山大虫”在孩子口中即是山上见不着影的怪物,大人常拿出来吓唬小孩。李星宇学着大人的口气,希望靠“山大虫”的威慑力能让静云安静下来。可哪想静云听到山大虫三个字后反而“哇”的一下哭着起身往山下的小路跑开了。
她怕是疯了,一个小小人儿迈的步伐竟一会就跑远了,眼看她就消失在路的拐弯处,李星宇嘱咐哥哥李星辰先自己压着伤,别让草药掉下来了。
他飞奔向姚静云:“小宇哥骗你的,没有什么山大虫,回来,快回来”
李星宇不想姚静云独自跑开,她才五岁,怕出什么意外。上山时还吵着让哥哥轮流背会,她小跑的劲这是哪来的!李星宇嚷嚷着数落,抓到她的小手,瞬间看到她害怕的双眼才觉得她是真的受惊了,心疼的把她搂过来:“别怕别怕!哥哥逗你的”
安慰了一会,姚静云又安静下来了,星宇星辰还有子建哥哥一首都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她顺从地由着李星宇牵着她的小手往李星辰那边走,嘴里哽咽着哭泣,此刻她觉得哭也会让人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