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是陈牧身体的一部分。
它来自神秘的科研力量，被植入他后颈，拥有环境感知、战术推演等强大功能。
当陈牧那沉重的军靴碾过冰碴子时，脚下的冰碴子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后颈的芯片仍在发烫，那热度透过皮肤，让他感觉脖颈处微微刺痛。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将晶核按进婴儿后颈的画面，就像烧红的烙铁印在视网膜上，他每走一步，那画面就跟着晃动，仿佛那男人诡异的笑容就在眼前，让人不寒而栗。
他能听见李明在身后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声急促而杂乱，像风箱拉动的声音——那小子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血滴落在雪地上，迅速被冰冷的雪掩盖。
刚才从遗迹冰壁的裂缝往下跳时，被凸起的冰晶划开了一道半寸深的口子，那凸起的冰晶如锋利的刀刃，冰冷而尖锐。
“老陈，停。”李明突然拽住他的战术背心，他的手劲很大，让陈牧的身体微微一滞。
陈牧立刻蹲下身子，后背紧紧贴在雪堆里半截锈蚀的钢筋上，那钢筋冰冷且粗糙，扎得后背生疼。
月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漏下，如银色的丝线洒在雪地上，照亮了五步外雪地上一串新鲜的爪印——三趾，边缘结着薄霜，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应该是半小时前留下的，是变异雪地狼的爪印。
陈牧眯起眼睛，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
芯片的环境感知能力像蛛网一样铺展开来，他能“看”到三百米内的热源：左前方三十米处有一个背风的岩穴，洞口堆着半人高的兽骨，在微弱的光线下，兽骨显得阴森恐怖；右侧二十米的冰棱下，藏着一个首径半米的雪洞，里面有微弱的体温波动——那是他们的临时藏身处，雪洞周围的冰棱闪烁着幽蓝的光。
“先处理伤口。”陈牧扯下腰间的急救包，动作比平时慢了两拍，手指触摸到急救包的布料，感觉有些冰冷。
李明没有接，反而掏出一块冻硬的压缩饼干，在掌心捂了捂后递过去，饼干表面的冰霜在他掌心融化，湿漉漉的：“你从遗迹出来后就没吃东西。刚才启动火种库的时候，芯片热得你的手都抖了。”
陈牧的手指在急救包的扣环上停顿了一下，手指触碰扣环，感觉到金属的冰冷。
他确实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愤怒，愤怒像火焰在他胸腔燃烧。
那个白大褂男人的笑容太清晰了，实验室墙上的符号和他后颈的芯片纹路分毫不差。
净化者千方百计掩盖的事情，原来从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埋下了伏笔。
“韩雪的通讯器信号。”陈牧突然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闭上眼睛，芯片里的数据流开始涌动，仿佛能听到芯片内部细微的电流声。
半小时前在遗迹通道里，韩雪那通没说完的通讯中，总部提到了“符号等级S级”，还有“文明火种库的启动信号”。
现在，他能捕捉到极其微弱的电磁脉冲，就像暗夜里的萤火虫，在东北方五公里处闪烁，那闪烁的脉冲仿佛是黑暗中的神秘召唤。
“她要杀人灭口。”李明把急救包拍在他的掌心，指腹蹭过自己肩上的血渍，血迹在指腹上留下温热的触感，“刚才在遗迹里，那女人连通讯器都拿不稳。能让净化者前线指挥官慌成这样，被关的科学家肯定知道些什么。”
陈牧拆开止血棉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想起了被他们救出的那个戴眼镜的老教授——在遗迹最底层的牢房里，老人缩在角落里，身体蜷缩成一团，显得无比瘦弱，怀里抱着一块冻成冰坨的硬盘，脸上带着恐惧和疲惫，说“净化者在复制火种库的觉醒程序”。
但还没等他说完，韩雪的追兵就到了。
“今晚行动。”陈牧把止血棉按在李明的肩上，力气大得让后者倒吸了一口冷气，李明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信号源在废弃炼油厂。韩雪的临时基地肯定在那里。”
李明咬着牙点了点头，指尖摸向腰间的战术刀，刀鞘上还沾着变异狼王的血，那血己经凝固，摸上去有些黏腻，那是三天前他们在冻原上猎杀的第一只意识体变异兽。
“我去弄点燃料，给车预热。”他指了指百米外的废墟——半辆锈透的雪地车歪在冰沟里，车头盖早被掀走，露出黑漆漆的引擎，引擎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
陈牧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东北方的天空。
那里有一团极其微弱的红光，就像被雪幕遮住的篝火，在黑暗中隐隐约约，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芯片突然发烫，战术推演能力自动开启：炼油厂的地形、监控分布、警戒哨的轮换时间、最佳潜入路线……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视网膜上浮现出三维立体图，连发电机房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
夜色完全降临的时候，陈牧的军靴踏上了炼油厂外围的铁丝网，铁丝网冰冷而坚硬，扎得军靴发出嘎吱声。
冰冷的风夹带着铁锈味灌进领口，那铁锈味刺鼻难闻，他能听见李明在右侧十米处的呼吸声——比平时慢了两拍，是在调整心跳，那呼吸声沉稳而缓慢。
芯片提示正前方三十米处有一个热成像监控，镜头在缓缓转动，发出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左后方五十米处，两个净化者哨兵跺着脚，其中一个掏出烟盒，火柴擦燃的瞬间，火星在黑暗中亮得刺眼，那火星瞬间照亮了周围一小片黑暗。
“发电机房在西北角。”陈牧的声音低得像雪粒摩擦的声音，那声音细微而清晰，“切断主电缆，三分钟内会触发备用电源，但足够我们摸进牢房区了。”
李明的回应是轻轻敲击战术刀鞘三下，那敲击声清脆而短促。
陈牧猫着腰钻进管道，锈蚀的铁皮擦过手背，火辣辣地疼，手背被铁皮划出一道道细小的伤口，鲜血渗出。
他能“看”到管道另一头的景象：发电机房的铁门虚掩着，两个守卫靠在油桶上打盹，其中一个的步枪没上保险，枪托抵在膝盖上，油桶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油味。
战术推演给出了最优解：从管道出口翻上屋顶，用冰锥固定绳索，垂降到发电机房的后窗。
陈牧摸出冰锥时，后颈的芯片突然发出蜂鸣声——不是警告，而是某种共鸣，那蜂鸣声尖锐而刺耳。
他想起了遗迹星图里的晶核碎片，想起了白大褂男人说的“传承者”，喉结动了动，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动手。”李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那杂音让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陈牧的冰锥精准地钉进冰缝，绳索绷紧的瞬间，他翻身跃上屋顶，屋顶的积雪在他的动作下簌簌落下。
后窗的玻璃早就碎了，他挤进去时，肩头蹭到锋利的玻璃碴，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玻璃碴划破皮肤的疼痛让他皱起眉头。
两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
陈牧的战术刀划过第一个守卫的后颈，第二个刚要去摸枪，李明从门后闪了出来，用枪托砸在他的耳后，闷哼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发电机的轰鸣声盖过了闷哼声，陈牧扯断主电缆的瞬间，整座炼油厂陷入了黑暗，黑暗像潮水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警报声在三秒后响起，那警报声尖锐而刺耳，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
陈牧和李明贴着墙根奔跑，芯片在视野里标出了牢房区的路线：左拐，下楼梯，第三个铁门，电子锁型号是旧时代的X - 7，密码锁有三组数字被按过多次——2、7、9。
“老陈！”李明突然拽着他冲进消防通道，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
上方的探照灯扫过，韩雪的身影出现在二楼走廊，黑色作战服上沾着冰碴，手里的突击步枪正对着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冰碴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她的脸在阴影里，只有眼睛亮得吓人：“陈牧，你逃不掉的。”
陈牧没有回答，拉着李明冲进楼梯间，楼梯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牢房区的铁门就在眼前，电子锁的红灯在黑暗中闪烁，那红灯的光芒诡异而刺眼。
他摸出晶核碎片，芯片的数据流涌进锁孔，三秒后，锁芯“咔嗒”一声弹开了，那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牢房里的动静比想象中要大。
七个科学家挤在角落里，他们的脸上带着惊恐和疲惫，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显然遭受了不少折磨。
其中三个年轻人抱着一个金属箱，最年长的那个拄着拐杖，镜片上蒙着雾气：“你们是……破晓军团？”
“跟紧。”陈牧扯断他们身上的锁链，李明己经把突击步枪架在门口，“韩雪的人五分钟内就会到。”
撤离路线在芯片里自动生成：从污水处理管道出去，沿着输油管线往北，三公里外有一处冰洞，是他们提前标记的会合点。
陈牧背着最虚弱的女科学家，能听见她在耳边呢喃：“净化者在培育……母体变异兽……他们要……”
“闭嘴。”韩雪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那声音冰冷而威严。
陈牧抬头，看见她站在通风管道口，枪口正对着女科学家的后颈。
“把火种库的启动代码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李明的子弹先飞了出去，子弹呼啸着穿过空气。
韩雪侧身躲开，墙壁溅起冰屑，冰屑西散飞溅。
陈牧趁机冲进管道，污水漫过小腿，冷得刺骨，污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后面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是李明在炸断管道支撑柱——在冰砖砸下来的闷响中，韩雪的尖叫被截断了一瞬。
“老陈！”李明的通讯器里传来喘息声，“东边出口被封了，走西边暗渠！”
陈牧的芯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那震动让他的脑袋一阵眩晕。
他能感觉到暗渠尽头的冰壁有裂缝，月光从那里漏进来，照亮了雪地上歪歪扭扭的脚印——是之前那只变异雪地狼的，现在正有更多的爪印从西面八方围过来，爪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但没时间了。
陈牧把女科学家推上冰坡，自己转身接住李明扔过来的炸药包，炸药包表面粗糙而冰冷。
韩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杂着变异兽的低嚎声，那低嚎声阴森恐怖。
他点燃导火索的瞬间，后颈的芯片突然浮现出白大褂男人的影像，嘴唇开合着：“传承者，该醒了。”
冰壁在爆炸中裂开，冷风夹带着雪粒灌了进来，那冷风如利刃般割在脸上。
陈牧拽着李明爬上冰坡时，看见韩雪站在废墟里，通讯器贴在耳边，脸色比月光还要白。
她的嘴型分明在说：“启动净化程序。”
而在他们脚下，被救出的科学家们正把金属箱里的资料摊开，最年长的那个扶了扶眼镜，指着一张泛黄的图纸：“这是……基因净化计划的实验记录……”
陈牧的芯片再次发烫。
他望着东方渐渐变白的天际线，听见远处传来冰层碎裂的轰鸣声——和遗迹里那个冰封金字塔裂开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