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肺部像灌了碎冰，每一次呼吸，那冰冷的感觉便如针般扯着喉咙疼，鼻腔里满是凛冽的寒意。
他能清晰感知到身后狼群的热源——十七个，不，十八个，正以扇形展开包抄。
那热源的温度在他的感知里如同跳动的火焰，每一个都代表着致命的威胁。
最前面那只的心跳声透过雪地传来，频率快得像打桩机，那“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冰原上格外清晰，仿佛敲在陈牧的心上。
"老陈！
左边冰沟！"李明突然拽住他的胳膊，那急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牧的感知里，左侧三十米处有道半人深的冰缝，积雪覆盖下隐着蓝幽幽的冰面，那蓝色如同深邃的寒潭，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能看到冰面上闪烁着细碎的光，像是无数微小的冰晶在诉说着寒冷。
他反手攥住李明的手腕，两人同时侧跳。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道灰影从他们刚才的位置扑过，带起的风如同一把利刃，卷得雪粒打在陈牧后颈，晶核芯片猛地一烫，那股滚烫的感觉如同烙铁贴在皮肤上。
那是头体型比普通狼大两圈的变异狼，眼白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像两团幽冷的鬼火，嘴角挂着涎水，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碴。
陈牧看清它肩颈处的伤疤——和被自己砸死的狼王一模一样。"是狼王的伴生兽。"他咬着牙低喝，声音在冰原上被风扯得支离破碎，拽着李明往冰沟里钻。
冰缝底部结着薄冰，李明踩上去，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身体瞬间滑了个踉跄，后腰重重磕在冰壁上，那坚硬的冰壁如同钢铁般硌得他生疼，疼得他闷哼一声。
"给我刀。"陈牧伸出手。
李明立刻从靴筒里抽出战术刀，刀把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那温热的触感在寒冷中格外明显。
陈牧反手插进冰壁，借力稳住身形，冰壁上发出“呲啦”的声响，仿佛在抗议他的侵犯。
感知里狼群的热源更近了，最近的那只离冰沟口只剩五米，那逼近的热度如同即将燃烧的火焰。
他迅速计算：冰沟长度约二十米，出口在东南方，与炼油厂方向偏离三百米，但能缩短狼群的追击路线——不行，必须引开。
"你往出口跑，我断后。"陈牧把李明往冰沟深处推。
李明的手突然攥紧他袖口，指节泛白："当年在边境丛林，你替我挡过毒箭。
现在换我。"他从背包里摸出半瓶汽油，是出发前从废弃吉普里搜刮的，汽油在瓶子里晃动，发出“哗啦”的声响。"我数到三，你往左边冰棱跳，我引它们去西边。"
陈牧的太阳穴突突跳，那跳动的疼痛如同小锤子在敲打。
感知里李明的心跳快得反常，手背上的血管凸起像蚯蚓，他甚至能听到李明那急促的心跳声，“砰砰”作响。
他想起三天前在避难所，李明翻出最后半块压缩饼干硬塞给他时，也是这样绷紧的下颌线。"二。"李明己经拧开汽油瓶，汽油的味道在冰沟里弥漫开来，刺鼻而浓烈。"老陈，你得活着找到林教授说的答案。"
"一——"陈牧突然拽着李明扑向冰沟右侧。
这一瞬间，陈牧心里念头急转，他意识到弩箭射来方向可能存在更大危险，与其被净化者和狼群前后夹击，不如先躲开这致命一击。
一支淬着蓝光的弩箭擦着他耳际钉进冰壁，箭尾羽毛还在颤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两人同时僵住。
那是净化者的标志——箭杆上刻着交叉的齿轮与蛇，林教授的笔记里提到过，那是"基因净化计划"执行队的图腾。
"净化者也在追。"陈牧的声音像含着碎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
他感知到更远处有金属摩擦声，是雪地摩托的履带碾过冰面，那“嘎吱嘎吱”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恶魔的脚步声。
狼群的热源顿了顿，转而朝弩箭射来的方向移动——它们在同时被两股势力追击。
此时，冰原上的风似乎更冷了，风向也发生了变化，原本轻柔的雪变得更加密集，如同一层纱幕笼罩着他们。
陈牧突然想起三天前侦查时看到的影子。
"去废弃小屋。"他拽着李明爬出冰沟，感知里东南方两公里处有团暗灰色的轮廓，屋顶的铁皮被雪压得往下塌，烟囱裂了道缝，那轮廓在雪雾中隐隐约约，像是一座沉默的幽灵建筑。
那是二十年前石油工人的临时营地，早该被冰川覆盖，可现在...
"到了！"李明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屋的木门半掩着，门轴结着冰碴，推开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仿佛是岁月的哀鸣。
陈牧踢开积雪，先闪身进去，战术刀在眼前划出弧线。
屋内有股腐木混着铁锈的味道，那味道刺鼻而陈旧，靠墙摆着两张烂木床，床脚压着半张旧报纸，日期是灾变前三十年，报纸的纸张己经泛黄，轻轻一碰便发出“沙沙”的声响。
"安全。"他冲李明点头。
李明立刻关上门，用旁边的断木板顶住，木板与门碰撞发出“砰砰”的声音。
两人背靠背喘气，李明的手在抖，从背包里摸出火柴点燃壁炉里的干柴，火柴擦燃时发出“呲啦”的声响，火焰腾起的瞬间，温暖的气息在小屋里弥漫开来，但陈牧的感知突然一紧——窗台下的雪地上有串新鲜的拖拽痕迹，从屋角延伸到屋后，痕迹里混着暗褐色的冰渣，是冻住的血，那血的颜色在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有人在这杀过东西。"他蹲下，手指划过痕迹，冰渣在手指下发出“咔咔”的声响。
冰渣里嵌着半片黑色鳞甲，比普通变异兽的皮甲坚硬三倍。
陈牧捏起鳞甲，后颈的晶核突然泛起凉意，记忆里闪过碎片：实验室白大褂、培养舱里漂浮的银色液体、屏幕上跳动的"净化者07号实验体"。
"老陈？"李明递来压缩饼干，"先吃点。"
陈牧摇头，把鳞甲收进怀里。
他走到屋后，积雪被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最深处有个圆形凹痕，像是某种仪器的底座。"三天前侦查时这里没这些。"他低声说，"有人比我们先到，可能是净化者，也可能..."
狼嚎突然炸响在屋前，那声音尖锐而恐怖，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陈牧转身时，窗玻璃"哗啦"碎裂，那只青眼变异狼撞了进来，带起的风扑灭了壁炉的火，火星在空气中西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李明抄起木棍砸过去，却被狼爪拍飞，木棍落地时发出“哐当”的声响。
陈牧的感知里，狼的肌肉在收缩，下一个动作会是锁喉——他侧身避开，战术刀刺进狼腹。
但狼皮硬得反常，刀刃只扎进去两寸，刀与狼皮摩擦发出“滋滋”的声响。
"是赵刚！"李明喊。
陈牧这才看清狼右眼的伤口——和被自己刺中的狼王一模一样。
原来赵刚根本没死，刚才的"死亡"是装的！
狼爪扫过陈牧腰部，布料撕裂声里渗出温热的血，那血的温热与周围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木床上，旧报纸被震得飞起来，其中一页飘到他脚边，头版标题刺得他瞳孔收缩：《北极圈基因锁实验进入终试阶段——人类将获得神之躯？
后颈的晶核突然灼烧起来，那股灼热的感觉如同火焰在燃烧。
陈牧眼前浮现出无数数据流，狼的攻击轨迹被拆解成红色线条，他的肌肉记忆自动匹配应对方式。
他抓起床头的铁烛台，在狼再次扑来的瞬间侧身，烛台尖端精准戳进狼的肩窝，狼痛吼着甩头，那吼声在小屋里回荡。
陈牧趁机抽出刀，刀尖抵住狼耳后最薄的颅骨。
"你能听懂人话。"他咬着牙，"谁派你来的？
净化者？
还是..."
狼突然发出类似冷笑的低鸣。
陈牧的感知里，它的心跳突然平稳下来，瞳孔里的青色褪成暗红。
某种不属于狼的意识涌进他脑海——实验室、白大褂男人把晶核按进狼脑、机械音重复"清除所有未净化体"。
晶核芯片的灼烧感达到顶峰。
陈牧听见后颈传来细微的"咔"声，清凉的能量顺着脊椎炸开，他的视力突然变得清晰，连狼毛上的冰碴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力量涌进西肢，他轻易提起近百斤的狼，将它砸向墙壁，狼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老陈！你..."李明的声音带着颤音。
陈牧没回答。
他能感知到狼体内的晶核碎片，就在心脏位置，散发着和自己后颈芯片同频的波动。
他抓住狼爪，用力一掰，骨骼碎裂声里，狼终于。
从它心脏处取出的碎片是幽蓝色的，表面刻着和小屋外雪地上相同的符号。
"这是..."李明凑近看。
陈牧的手指刚碰到碎片，记忆突然被撕开——冰川下的金属门、门楣上刻着同样的符号、门内传来规律的机械运转声。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月光下，小屋后的雪地上，白天还被覆盖的石碑露出一角，碑身的符号正在发光，和碎片上的纹路完全重合。
综合在小屋中发现的暗褐色冰渣里的黑色鳞甲、雪地上的仪器底座凹痕、狼体内的晶核碎片以及与石碑上相同的符号等线索，这些都指向了冰川深处隐藏着重大秘密。"走。"他拽起李明，"去冰川。"
"冰川？"李明有些懵，"老陈，你..."
"那里有答案。"陈牧把碎片塞进怀里，后颈的晶核不再发烫，反而有种亲切的共鸣。
他感知到更深处的冰川下，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而石碑上的符号，正指向冰川最厚的那片区域。
窗外，净化者的雪地摩托声己经近在咫尺，那“嘎吱嘎吱”的声音越来越响。
陈牧看了眼怀中的碎片，又看了眼屋后发光的石碑，转身推开木门。
雪粒打在脸上，像细小的沙砾，他却觉得从未如此清醒——该去看看，冰川下到底藏着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