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暴雨夜的蝼蚁与微光

暴雨抽打着洛城的玻璃幕墙，陈默的电动车后轮陷进排水沟的瞬间，怀里的保温箱滑出半寸。

他整个人扑在箱盖上，膝盖硌在柏油路面的裂缝里，尝到了铁锈味的血。

手机屏幕在雨幕中亮起，订单倒计时只剩17分钟，而星辰花园的铁门还在三百米外泛着冷光。

那扇铁门后是他今晚的最后希望。保温箱里的药膳鸡汤用三层锡纸裹着，温度透过塑料外壳灼着胸口——这是他特意抢的高价单，配送费比普通订单多五块，足够给妹妹多换两片止疼药。

保安室的白炽灯下，王建军的脸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警棍敲着桌面："登记本在这儿，单元房号写错一个数字，老子剥了你的皮。"

他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红绳，陈默见过那上面拴着的平安扣，上周这保安还在跟快递员炫耀儿子考上了职高。

笔尖在纸上洇开墨团，陈默的指甲抠进掌心。

他看见登记表第三页上，密密麻麻的外卖员签名里，有个叫"张建国"的名字被红笔圈住，旁边批注着"偷盗嫌疑"。

雨水顺着下巴滴在"陈默"两个字上，晕成歪歪扭扭的墓碑。

"3栋1503，"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泡发的腐竹，软塌塌的，"麻烦您了，我妹妹......"

"少他妈煽情。"王建军摔下登记本，警棍指向铁门，"十分钟内滚出来，否则老子调监控追着你打。"

铁门在身后合拢时，陈默听见保安对着对讲机嘟囔："又来个倒霉蛋，这户人家上个月刚投诉走三个外卖员。"

电梯里的香薰浓得发苦，陈默数着楼层按键上的刮痕。

15楼的按钮缺了块边角，露出底下的金属骨架，像颗烂掉的牙。

他想起妹妹总说等病好了，要住带电梯的房子，这样不用爬楼梯，就能省下力气多画几张画。

敲门声在走廊里荡出回音时，陈默的指节己经泛青。

门开的瞬间，一股甜腻的香水味裹着暖意涌出来，与他身上的雨水形成冷热分明的结界。

穿粉色睡衣的女人后退半步，脚尖踢开脚边的积水，涂着珍珠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着湿巾，反复擦拭门把。

"你最好祈祷没让汤洒出来。"她的声音像含着块冰，睡衣领口的蕾丝花边随着呼吸轻颤。

陈默瞥见她锁骨下方有块淤青，形状像枚掐出来的指印。

保温箱递出去的刹那，女人突然尖叫着后退。

陈默这才发现，自己右手虎口处的血蹭在了箱盖上，暗红色的痕迹蜿蜒着，像条试图钻进箱子的蚯蚓。

"脏东西！"她的尖叫刺穿走廊，手指颤抖着指向电梯，"你碰过的东西我怎么吃？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让我染上脏病？"

陈默的喉结上下滚动，听见自己说："我赔您钱，求您别差评。"

手机在裤兜深处震动，他知道是店家在催单，却不敢去掏。

女人的眼神扫过他磨破的袖口，突然笑了，那笑容像猫玩弄老鼠前的眯眼："二十块，现在转。"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里，陈默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女人接过钱时，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掌心，像触到什么脏东西般迅速缩回。

门"砰"地关上，夹断了他那句"祝您用餐愉快"，只剩下门牌号"1503"在昏黄的廊灯下晃啊晃，像个 mog 的笑脸。

下到一楼时，手机终于响起。不是家人，是店家的怒吼："你他妈被投诉性骚扰！平台把你账号封了，现在滚去派出所配合调查！"

陈默猛地抬头，看见王建军举着对讲机冲过来，警棍在雨中划出寒光。

"臭小子，敢耍我！"保安的唾沫混着雨水甩在他脸上，"业主说你趴猫眼上偷窥，还发短信威胁她！"

陈默想解释，却看见王建军背后的铁门缓缓打开，两个穿制服的人走进来，手电筒光束扫过他滴水的睫毛。

雨越下越大，他被按在保安室的墙上时，听见自己的手机在裤兜里发出奇怪的嗡鸣。

屏幕亮起的瞬间，雨水渗进缝隙，在锁屏界面画出歪歪扭扭的光痕。那些光痕聚成一行字，又迅速消散：

「检测到宿主绝望值MAX，越挫越勇系统启动中......」

陈默眨了眨眼，以为是雨水迷了眼。

王建军的警棍砸在他后背的刹那，他突然看见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左胸口处有个暗红色的光点在跳动，像颗即将破土的种子，在暴雨夜的泥沼里，轻轻抖了抖芽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