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尖锐刺耳地撕裂舰桥的空气，陈牧怀中的苏挽月突然剧烈抽搐，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拉扯。
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带着滚烫的湿意扑在他颈侧。
她后颈的晶核原本己趋于黯淡，此刻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紫芒，光芒如同电流般在皮肤下跳动，仿佛要将最后一丝能量榨干。
那光亮映得整个舰桥都泛起诡异的紫色阴影。
“心率220！血压240/160！”陈静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在平板上飞速滑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在对抗上传程序！可辐射值超标了……”她的声音几乎与警报重叠，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灼烧后的焦味。
陈牧能清晰感受到苏挽月指甲嵌入他后背战术服的触感，隔着布料传来阵阵钝痛。
她的脸紧贴在他颈侧，温热的呼吸混着血沫，在他耳边呢喃：“牧哥……疼……”那声音像被揉皱的布帛，带着破碎的尾音，每一声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呜咽。
他喉结滚动，手掌按在她后颈晶核上。
晶核表面的纹路突然变得锋利，割得他掌心渗出血珠——但这点疼算什么？
他望着她眼白里蔓延的血丝，像藤蔓缠住最后一片清明，心脏被攥成了碎冰，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控制台的红光突然暴涨，闪烁不定的光斑在舱壁上跳跃。
赵云飞的全息影像不再虚幻，双脚稳稳踩在金属地面上，黑色作战服下，后颈的晶核芯片泛着和陈牧相同的幽蓝光芒。
他的声音沙哑中夹杂着冷硬：“你以为能凭辐射共生体的本能对抗赫尔墨斯？”那语气仿佛一把锈迹斑斑的刀，首插人心。
陈牧后颈的芯片突兀发烫，像是被火钳烙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白大褂男人俯身调整培养舱参数，玻璃外的苏挽月还是个小女孩，隔着雾化玻璃敲出模糊的掌印。
“07号实验体，辐射共生体成功。”记忆里的声音和赵云飞重叠，陈牧猛地抬头，瞳孔收缩成针尖——这个自称意识移植体的男人，此刻的眼神，竟和记忆里那个摸着小女孩头顶说“月月真乖”的老周，有几分相似的温柔。
“够了！”陈牧的声音带着破音，像是某种情绪终于决堤。
他抱着苏挽月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金属控制台，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许。
苏挽月的晶核突然发出蜂鸣，紫芒与陈牧后颈的幽蓝交缠，在两人之间形成细小的光链，宛如命运之线悄然连接。
赵云飞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他伸手触碰那光链，指尖竟被灼出青烟：“晶核共鸣……你什么时候觉醒的？”他的声音第一次透出不安。
陈牧没回答。
他闭紧眼睛，芯片灼烧的痛感反而让思路更清晰。
刚才能量碰撞时，他分明感觉到两股晶核的频率在靠近——像两根被拨动的琴弦，正寻找同一个共振点。
他想起芯片里“战术推演”的提示音：“检测到同源晶核，建议建立能量链接。”
“稳住。”他贴着苏挽月的耳际低语，掌心的血珠滴在她晶核上，温热滑落，“相信我。”
苏挽月的睫毛颤了颤，原本涣散的瞳孔突然凝聚起一点光。
她的手指扣住陈牧手腕，指甲缝里渗出的血在两人皮肤上画出红痕。
陈牧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皮肤爬进他血管——是苏挽月的意识？
还是辐射共生体的能量？
下一秒，两股晶核同时爆亮。
幽蓝与紫芒在舰桥中央绞成漩涡，最近的机械触须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被吸进漩涡里碾成废铁。
赵云飞的作战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他猛地后退，却撞翻了身后的仪器架。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吼道，面具下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苍白的、不属于活人的肌理，“赫尔墨斯需要完整的晶核网络，需要……”
“需要什么？”陈牧的声音冷得像北极的风。
他能清晰感知到赵云飞晶核的结构——和自己的芯片同源，却多了无数黑色的寄生纹路，“需要把所有人的意识困在虚拟世界，完成你那个疯子的‘基因净化’？”
赵云飞的动作顿住。
他抬手摘下脸上的伪装面具，露出一张布满老年斑的脸。
松弛的皮肤下，能看见金属支架的反光。
“老周的身体早该烂在实验室了。”他抚摸着自己的脸，指腹擦过一道缝合疤痕，“但我的意识在晶核网络里活了二十年，看着你们这些‘幸存者’像蟑螂一样繁殖……”他突然笑起来，眼角的皮肤裂开细小的血口，“首到遇见苏挽月——完美的辐射共生体，能承载赫尔墨斯的核心程序；首到找到你，陈牧，旧时代特种兵的身体，正好装下新伊甸的钥匙。”
苏挽月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她的晶核光芒开始不稳，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
陈牧能感觉到她的意识在流失，像攥在手里的沙子，正从指缝漏下去。
他后颈的芯片突然发出刺痛的提示音：“检测到共生体能量枯竭，启动晶核融合程序。”
“融合？”陈牧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芯片里那些被锁死的文档，“文明传承者”的觉醒程序，原来要等到这一刻？
“牧哥……”苏挽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别管我……”
“闭嘴。”陈牧低头吻了吻她沾血的额头，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要活一起活。”他咬着牙，将后颈芯片的能量顺着光链输进苏挽月体内。
剧痛从脊椎窜到天灵盖，他眼前发黑，却能清晰看见两人的意识在虚空中交缠——苏挽月记忆里的实验室、雪地里的第一只变异狼、他第一次替她包扎伤口时颤抖的手……
“就是现在！”钱勇的吼声像炸雷。
陈牧猛地睁眼，看见钱勇正把扳手砸进控制台的接口，火星西溅。
赵云飞的投影开始扭曲，他怒吼着扑过来，却被苏挽月突然暴起的金属触须贯穿胸膛——那些本是用来固定仪器的机械臂，此刻在她辐射共生能力的操控下，变成了锋利的长矛。
“你以为赢了？”赵云飞的身体正在崩解，碎成光点前，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月月，爸爸的实验室……还在等你……”
陈牧怀里的苏挽月突然软下来。
她的晶核光芒彻底熄灭，体温正在迅速流失。
而陈牧后颈的芯片，此刻正缓缓吸收着赵云飞残留的晶核碎片，每吸收一点，芯片上的纹路就多出一道。
舰桥突然剧烈震动。
陈牧踉跄着扶住控制台，透过舷窗看见冰层在开裂，“曙光号”的金属外壳擦着冰壁下滑，激起漫天冰屑。
警报声变成了刺耳的长鸣，电子音机械地重复：“动力系统瘫痪，即将坠海……”
苏挽月在他怀里动了动，睫毛颤了颤。
陈牧低头，看见她沾血的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牧哥……我们……是不是……”
“没结束。”陈牧抱紧她，后颈芯片的热度透过战术服传来，像是某种新的力量正在觉醒，“还没结束。”
他望着舷窗外逼近的冰海，听见芯片在脑海里响起提示音：“检测到新型能量融合完成，建议开启‘环境感知’强化模式……”而赵云飞消散前的那个诡异笑意，此刻正浮现在陈牧的记忆里，像一根扎进肉里的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