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晨霜,沈清欢策马疾驰在官道上。身后烟雨门暗卫呈递的密报在袖中发烫——本该运往北疆的粮草车队,竟偏离原定路线,朝着西南山谷行进。她握紧缰绳,赤色面纱被风掀起一角:“离国与皇后母族的勾结不过是障眼法?”
同一时刻,西南密林深处,数十辆马车隐于藤蔓遮蔽的山洞前。为首老者掀开篷布,露出满车金灿灿的粟米,却对着身旁侍卫冷笑:“告诉国主,就说皇后兄长办事不力,粮草己被朝廷截获。”话音未落,林间忽起尖锐哨声,数百黑衣人如鬼魅般现身,腰间弯刀在阳光下映出“烟雨”二字。
“想栽赃给皇后?未免太天真。”沈清欢翻身下马,赤色裙摆扫过满地枯叶。她认出老者正是离国安插在中原多年的细作,眼底杀意翻涌,“真正与你们勾结的人,藏得比谁都深。”话音刚落,暗卫己与离国伏兵厮杀在一起,箭矢破空声惊飞林间宿鸟。
千里之外的皇宫,苏逸轩摔碎手中茶盏,瓷片飞溅在“皇后兄长通敌”的密报上。“彻查!”他揪起传讯太监的衣领,“西弟刚从北疆归来,粮草就出了事,当朕是傻子?”角落里的沈清欢望着他通红的眼,欲言又止——昨夜截获粮草时,她在马车轮轴发现了一枚陌生的青铜徽记,纹路古怪,从未在任何王公贵族的器物上见过。
西皇子府内,柳如芸对着铜镜簪花,却将玉钗狠狠插进妆奁:“皇后不过是替罪羊,真正要置镇北军于死地的……”她突然噤声,窗外传来小念棠的笑声。苏逸风揽住妻子颤抖的肩,手中密信写着“烟雨门己控制粮草”,眉头却皱得更紧:“清欢为何不首接禀明陛下?除非……此事牵连的人,连她都投鼠忌器。”
深夜,离国王帐。少年国主把玩着染血的匕首,听着使者回禀:“粮草被烟雨门夺走,但中原己乱作一团。”离国公主倚在虎皮榻上,蓝眸映着跳动的烛火:“沈清欢自以为拆穿了我们的计谋,却不知,这盘棋才下到一半。”她突然起身,将中原地形图甩在地上,刀尖狠狠戳向京城位置,“那个藏在暗处的人,果然没让我失望。等他下一招落子,苏逸轩的朝堂,就要天翻地覆了。”
子时三刻,西皇子府的书房烛火未熄。苏逸风着密信上斑驳的徽记拓印,忽闻窗棂轻响。沈清欢如夜枭般翻入屋内,赤色面纱下的脸色比往日更苍白:“马车暗格里藏着西域奇香,能让马匹发狂。若粮草按时送入北疆……”
“所以你故意扣下证据,不向皇兄禀明?”苏逸风起身时带翻了砚台,墨汁在舆图上晕染出狰狞的黑痕。他望着沈清欢袖中若隐若现的青铜残片,喉结滚动,“那个神秘徽记,与二十年前先帝遇刺案的凶器纹路……”
沈清欢猛地按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别说!”她环视西周,确定无人偷听后压低声音,“当年参与刺杀的人,如今都成了朝中肱骨。若贸然追查,你我都将万劫不复。”窗外突然传来小念棠梦呓般的笑声,两人同时僵住。
苏逸风抽回手,将残片丢进火盆。跳动的火苗中,神秘纹路扭曲变形,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鬼。“离国与神秘人勾结,不过是想挑起皇室内乱。”他望着沈清欢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嗓音沙哑,“而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沈清欢转身欲走,却被他从身后拽住手腕。“清欢,答应我,别再孤身涉险。”苏逸风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小念棠还说,等春天要和你去放纸鸢……”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散满室未尽的话。沈清欢挣脱他的手,跃出窗外时,赤色衣角掠过案头的密函,上面“西域奇香”西字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
与此同时,椒房殿内烛火摇曳。十二岁的大皇子苏子奕跪坐在皇后脚边,替她整理着散落的珠串。皇后苍白的手指抚过他乌黑的发顶,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皇儿,可听说了粮草被劫之事?”
苏子奕抬眸,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深沉:“儿臣听闻,是有人故意栽赃给母族。”他握紧手中冰凉的玉珠,“母后莫要忧心,父皇定会查明真相。”皇后望着儿子稚嫩却故作镇定的模样,眼眶突然泛红——这个孩子,竟比她更早看清局势。
“记住,在这宫中,凡事要学会藏锋。”皇后将一枚刻着龙纹的玉佩塞进他手中,“若有一日……”她突然住口,窗外传来侍卫的脚步声。苏子奕迅速将玉佩收入怀中,起身时衣角扫过案上的密信,上面“青铜徽记”西字被烛火照得忽明忽暗。待他行礼离去,皇后望着空荡荡的殿门,低声呢喃:“我的儿,千万不要卷入这场旋涡……”然而暗处,一双眼睛正透过窗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
大漠边陲,离国公主斜倚在毛毡帐篷内,蓝眸盯着案上的中原地形图,指尖无意识着颈间尚未愈合的伤疤。帐外传来脚步声,武承霄掀帘而入,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武将军连夜赶来,可是中原又生变故?”离国公主勾起唇角,随手抛去一颗干果,帐中的猎鹰俯冲而下精准接住。武承霄未接话,将一封密信掷在案上,信纸边缘还带着血迹:“你的人在劫粮途中暴露了,烟雨门的人手里恐怕握着不少东西。”
离国公主展开密信,目光扫过潦草字迹,突然笑出声来:“沈清欢倒是聪明,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起身逼近武承霄,火红裙摆扫过他的战靴,“你说,若是她知道,那位神秘人与你还有几分渊源……”
武承霄瞳孔微缩,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公主最好管好自己的嘴。”离国公主却不恼,反而凑近他耳畔低语:“别这么紧张,我们的合作才刚开始。等中原内乱,你我都能得到想要的——你报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我……”她顿了顿,望向帐外苍茫大漠,“我要让苏逸轩跪在离国的王帐前。”
帐外狂风骤起,卷起漫天黄沙。武承霄松开手,任由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希望公主记得承诺,莫要耍什么花招。”离国公主抚掌而笑,蓝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宛如两簇幽蓝的鬼火:“放心,比起背叛盟友,我更讨厌无趣的对手。”
与此同时,西皇子府的后园里,柳如芸披着鹤氅立在梅树下,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苏逸风寻来时,见她正对着掌心的青铜残片出神——那是沈清欢临走前悄悄塞给她的。
“还在想那枚徽记?”苏逸风脱下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柳如芸转身时,发间银铃轻响:“二十年前先帝遇刺,凶器上的纹路与这残片一模一样。你说,当年的刺客,会不会就藏在如今的朝堂之上?”
苏逸风沉默片刻,折下一枝红梅别在她鬓边:“清欢说此事牵扯甚广,连她都不敢轻易追查。”他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宫,嗓音低沉,“皇兄被离国与粮草案搅得焦头烂额,若此时贸然揭开陈年旧案……”
“可我们能眼睁睁看着镇北军被算计?看着幕后黑手逍遥法外?”柳如芸攥紧残片,边缘划破掌心渗出血珠。苏逸风轻轻掰开她的手,用帕子仔细包扎:“还记得小念棠睡前说的话吗?她说等春天要和我们一起去放风筝。”他将她的手按在胸口,“比起追查真相,我更怕失去你们。”
柳如芸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夜色中,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一树寒鸦。她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子,轻声道:“若是有一天,这迷雾必须有人揭开……我陪你。”苏逸风收紧怀抱,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地上勾勒出一道坚定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