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站在院中,晨雾未散,风从脚底往上爬,吹得他脊背发凉。姐姐刚跑回来,气喘吁吁地低声说:“我看见那仆妇进了镇口的黄家门。”
狗蛋眉头一皱,心知爷爷果然没有善罢甘休。
母亲听见后脸色苍白,父亲也握紧了拳头:“这老东西,真要把事做绝!”
“不急。”狗蛋反倒冷静下来,“咱们先解决分家的事,再应付他们。”
当晚,一家人围坐在炕上,狗蛋掏出一小片木板,上面用炭笔画出几个数字和图表。这是他白天在田埂上反复推演的结果——借助系统模拟出未来三年的农田产量变化,并结合当前家中资源,制定出一套极具说服力的分家计划。
“爹、娘,”狗蛋抬头看向父母,“明天我要请爷爷奶奶再聚一次堂屋。”
“还去?”母亲声音里带着担忧,“你爷爷己经动怒了。”
“正因为动怒了,才更要快。”狗蛋语气坚定,“这次我不只是要分家,还要让他们主动放我们走。”
父亲疑惑地看着他:“你有把握?”
“有。”狗蛋嘴角微扬,“只要他们还想着香火延续,就一定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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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狗蛋亲自煮了一锅稀粥,端着去了老宅堂屋。爷爷奶奶己坐在那里,大伯懒洋洋靠在椅子里打哈欠,小姑则一边嗑瓜子一边偷笑。
狗蛋落座时,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缓缓开口:“昨日之事,是晚辈唐突了。但我想说的是,分家不是为了断绝血脉,而是为了保全血脉。”
爷爷冷笑一声:“少在这儿装模作样。”
“您听我说完。”狗蛋不动声色,“去年家里总共收成多少粮?”
大伯嗤笑:“这还用问?六石多点。”
“不对。”狗蛋摇头,“实际是七石三斗。其中两石被您私下卖给了邻村的米铺,换成了银钱输在赌桌上。”
大伯脸色骤变,奶奶手中的佛珠猛地一颤。
狗蛋继续道:“而小姑呢?上次回娘家,拿走了两坛豆酱、三斤腊肉,说是给婆家送礼。可实际上,她转手就把这些东西卖了,换了五升小米。”
小姑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却不敢反驳。
“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狗蛋语调平稳,“觉得我们一家三口不过是个累赘,拖着祖宗香火走下坡路。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能自给自足,甚至还能为家族带来收益,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奶奶皱眉:“你说什么胡话?你们连饭都吃不上,还能带来什么?”
“这就是我要说的。”狗蛋将木板递过去,“这是我昨晚测算出来的产量模型。如果我们分家,单独耕种,明年就能让亩产翻倍。后年,甚至能供养整个家族。”
爷爷冷哼:“空口白话谁不会说?”
“这不是空话。”狗蛋翻开木板背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计算过程,“我们今年若继续合种,顶多收八石粮,扣除损耗,只剩六石。而如果分家,我们可以利用山溪引水灌溉,减少人力消耗,同时轮作红薯与小麦,提高土地利用率。明年预计收成至少十二石,除去自留口粮,还能余下西石。这笔账,我算得清楚。”
奶奶低头看着那些数字,眼神有些动摇。
狗蛋趁热打铁:“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继续绑在一起,姐姐迟早还会被卖掉。到时候,咱们家的男丁越来越少,香火只会越断越细。而如果我们分出去,不仅姐姐能保住,说不定还能生养子嗣,延续血脉。”
这话像是一根针,刺进了爷爷心里最在意的地方。
沉默良久,爷爷终于开口:“你想怎么分?”
狗蛋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痕迹:“我们只要东边那块三亩地,加上一口旧灶台,十斗糙米。”
“做梦!”奶奶拍桌而起,“那是族里的公田!”
“那就换一块。”狗蛋立刻改口,“南坡那块五亩薄地,虽贫瘠些,但我们愿意接手。”
爷爷眯起眼,思索片刻,忽然笑了:“好啊,你们既然这么有本事,那就试试吧。”
狗蛋知道,这是对方故意刁难,但他还是点头:“谢谢祖父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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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狗蛋一家开始收拾行李。几件破旧衣裳、半袋糙米、一口锅、一把锄头,便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搬家那天,爷爷站在老宅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狗蛋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这只是开始。
他们搬进南坡那间破旧土房,墙上有裂缝,屋顶漏雨。但狗蛋没有抱怨,反而兴奋地开始规划未来的田地布局。
夜里,他坐在炕上,再次打开系统界面,调出一份新的种植方案。
母亲轻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狗蛋点点头:“撑得住。”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姐姐轻轻靠在他肩上,低声说:“弟弟,我相信你。”
狗蛋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如铁。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杂乱且急促。
狗蛋猛地起身,推开窗户。
夜色中,几个黑影正朝这边靠近。
他低声对父亲说:“来了。”
父亲抄起锄头,母亲抱起锅碗,姐姐紧张地缩在角落。
狗蛋却笑了。
“来吧。”他低声说,“我准备好了。”
门板哐当一声被踹开,外面站着的人影,正是爷爷派来的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