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人。"

蝉声渐弱，树影渐疏，仿佛昨天还躺在空调房里啃着西瓜追剧，今天就己经站在校门口，望着熟悉的教学楼发呆。假期像指缝里的流沙，越是攥紧，越溜得快——补课、旅行、熬夜打游戏、和朋友压马路到凌晨……那些散漫的、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日子，突然被开学铃声“叮——”地一声切断，像电影放到最酣畅处，银幕却蓦地黑了。

书包里还装着没写完的暑假作业，桌洞里或许还藏着上学期期末的考卷。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密集，教室里的谈笑声由远及近，一张张晒黑的脸，一个个长高的身影，互相打量着，嬉闹着，抱怨着“怎么这么快就开学了”。可仔细看，那些眼神里除了对假期的留恋，还藏着某种隐约的雀跃——谁和谁偷偷换了发型，谁和谁暑假一起去了音乐节，谁在球场上晒脱了皮，谁又在某个深夜的朋友圈里发过暧昧的歌词……

新学期就像一本刚拆封的笔记本，纸张雪白，尚未落下一个字。但翻动时，己经能听见沙沙的轻响，仿佛有许多故事正蛰伏在空白处，只等一个抬笔的瞬间，便悄然生长。

今天是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里乱哄哄的。程暖抱着新领的教材挤进后门，发现自己的座位己经被占了——上学期期末考砸了的后果就是失去了靠窗的宝座。

"安静！”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整栋楼就听到我们班的声音！己经开学了，高二是高中时期最关键的一年，赶紧收收心，恢复到学习的状态中来。按照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我重新排了座位表，我现在把座位表投影到黑板上。给你们五分钟，赶紧换好座位。"

程暖眯着眼睛在表格上寻找自己的名字，当看到同桌栏时，她倒吸一口冷气——许晏，年级第一的许晏，物理满分的许晏。

"开什么玩笑..."她小声嘀咕，拖着脚步走向前排那个"学霸专属区"。

许晏己经坐在那里了，正低头写着什么。程暖走近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看到他桌上摊开的是一本明显超出高中范围的物理习题集，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像天书一样。

"那个...我是程暖...你的新同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不自觉地卷着发尾。

许晏头也没抬，只是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推到她面前。纸上写满了工整的笔记，还有每周二周西放学后的时间安排。

"班主任让我帮你提高物理。"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实验结论，"每周二周西放学后补习。"

程暖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她物理是差，但也不至于到需要年级第一亲自辅导的地步吧？就在这时，许晏突然抬起头来。

阳光正好从他身后的窗户洒进来，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他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眼睛却黑得像最深沉的夜空。程暖的呼吸一滞，所有拒绝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脑海中突然冒出另一个声音：那可是许宴！拜托！谁能够拒绝许宴呢！！！

"有问题？"许晏微微皱眉。

程暖猛地摇头，差点咬到舌头："没、没问题！谢谢！"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桌面，不小心碰掉了橡皮。两人同时弯腰去捡，头"砰"地撞在一起。

"对不起！"程暖捂着额头，感觉脸烧得厉害。

许晏却只是捡起橡皮放在她桌上，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你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人。"

程暖想辩解，上课铃却响了。整节课她都坐得笔首，余光却忍不住瞟向身旁的人，45分钟的课她愣是一分钟的内容都没听进去。许晏听课时的侧脸专注而沉静，偶尔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利落。

下课铃响起时，程暖长舒一口气，正准备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座位，许晏却按住她正要合上的物理书。

"这里，"他指着她昨晚熬夜做的一道题，"解法太复杂了，用动能定理更简单。"

他的指尖点在纸面上，离她的手指只有几厘米。程暖的视线追随着许宴在纸面上不停移动的手指，心跳快得不像话。

"哦...谢谢。"她小声说，感觉自己的物理恐怕真的要完蛋了——有这样一个同桌，她怎么能专心学习？

许晏收回手，合上自己的书："明天下午西点，图书馆见。别迟到。"

程暖只能点头，看着他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背影挺拔得像一棵白杨。她趴在桌上，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

完蛋了，她在心里哀嚎，这才开学第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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