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乌鸦在枝头静静立着,仿佛早己习惯于这场风波的起落。
狗蛋望着它,心中警铃大作。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中,道士的身影己清晰可见。
“弟弟……”姐姐轻声唤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狗蛋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回去吧,明天还有事。”
他们刚转身要走,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站住!”
是大伯。
他站在村口老槐树下,满脸怒容,身后还跟着几个神色不明的村民。王婶、赵叔都在其中,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们一家,真是好大的胆子!”大伯指着狗蛋,声音拔高,“竟敢当众污蔑长辈,蛊惑族老,败坏家风!”
围观人群一阵骚动。
有人低声议论:“昨天的事还没定论呢,他又来闹什么?”
也有人冷笑道:“怕不是心虚了吧?”
狗蛋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大伯。
“大伯,你又想做什么?”他问得不卑不亢。
“我做什么?”大伯冷笑,“是你做了什么才对!你说我请道士来毁你家庄稼,可有证据?还是你又要靠一张符纸,就定我个罪名?”
狗蛋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近。
“大伯,你若真没做,为何昨晚道士会去你家?”他缓缓开口,“为何他会和你说‘查无此事就揭穿你’?”
“你——”大伯一时语塞,但很快又强撑道,“你一个小孩子,哪听得到这些话?莫非你是偷听?私闯民宅,这可是大罪!”
人群哗然。
父亲气得脸色发白,母亲紧紧抓住狗蛋的手,生怕他被带走。
狗蛋却依旧冷静。
“大伯,既然你说我没有证据,那我们不如请族老来验一验。”他说着,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田埂,“你若不信我家庄稼长得好是因为邪术,那你家的田地,是否也愿意让人查验?”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
大伯脸色一变,张口欲言,却被狗蛋打断。
“你家的田,今年春耕时种的是麦子吧?”狗蛋继续说道,“按理说现在该抽穗了。可我前日路过,却发现你家田里几乎一片荒芜,连杂草都比麦苗多。”
人群中有人点头附和:“确实,我去借锄头时看过一眼,那田……啧啧。”
大伯脸色铁青,咬牙道:“那是天旱,雨水不足,关你什么事!”
“天旱?”狗蛋笑了,“可全村的田都是同一片天,怎么偏偏你家的收成最差?是我家用了邪术,还是你家懒惰不勤?”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哄笑起来。
“就是啊,李大人家的田,年年都比别人差一大截。”
“以前还以为是命不好,原来是自己不努力。”
“可不是嘛,读书三十年都没中,种地也不行,还能怪谁?”
大伯气急败坏,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狗蛋的衣领:“你这个小崽子,竟敢当众羞辱我!”
“松手!”父亲怒吼一声,正要上前,却被一位族老喝止。
“住手!这里是村口,岂能动手伤人!”族老沉声道,“李大,你若真无愧于心,便让族里派人去你家田里查验。若有冤屈,自然替你讨回公道。”
大伯脸色阴晴不定,最终狠狠甩开狗蛋,冷哼一声:“好,那就查!查清楚是谁在妖言惑众!”
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背影狼狈。
人群渐渐散去,议论声还在耳边回响。
“没想到那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看样子,李大人家的日子,是真的过不去去了。”
狗蛋看着大伯离去的方向,眼神微沉。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弟弟,你还好吗?”姐姐轻声问。
狗蛋摇头一笑:“没事。”
他抬起头,望向那棵老槐树。
乌鸦仍站在原地,黑羽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它似乎一首在等这一刻。
忽然,它展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圈,朝着村外飞去。
狗蛋望着它的方向,眉头紧锁。
“它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