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冬雨带着刺骨寒意。周琰站在新建成的电报局楼顶，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铁路信号塔。这座三十丈高的铁塔是南北铁路的枢纽，塔顶安装着最新式的信号灯，可以传递二百里外的军情。
"王爷，查清楚了。"李墨撑着油纸伞走来，官靴上沾满泥浆，"青州塔确实建在前朝观星台旧址上。施工时挖出过石碑，上面刻着..."他压低声音，"∞符号。"
周琰的指尖在伞柄上轻轻敲击。自从金陵那场诡异爆炸后，他秘密调查了所有带∞标记的地点。青州塔是第三处，也是杨玄留言中提到的"最后一处信标"。
"塔基结构图带来了吗？"
李墨从怀中取出卷轴。图纸显示塔基深入地下五丈，周围建有环形地窖，原本用于存放信号器材。但周琰注意到一个古怪细节——地窖墙壁厚度异常，几乎是普通地窖的三倍。
"塔下肯定有东西。"周琰卷起图纸，"今晚子时，调一队工兵来。"
雨势渐大时，周琰来到青州铁路局。局长是个精瘦的老头，听说摄政王要查施工记录，立刻搬出三大箱账册。
"丙申年七月的记录..."周琰快速翻找。这个时间点与天工院最活跃的时期重合。果然，在泛黄的纸页上，他发现了被刻意模糊的记载："七月十五，奉密旨于塔基置'镇物'，工匠二十人赐金遣返原籍。"
记录末尾的签名让周琰瞳孔骤缩——杜文焕！这个己经因通敌被处死的青州前通判，竟然参与过铁塔建设。
"当时负责施工的工匠还在吗？"
局长摇头："都回原籍了。不过..."他犹豫片刻，"有个老监工住在城西，当年因为摔断腿没走成。"
老监工的家是间低矮的瓦房。当周琰亮出玉佩时，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吓得从病榻上滚下来磕头。
"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老人浑身发抖，"那东西真不是小的藏的..."
周琰扶起老人，递上一袋银子："老人家，我只问一件事——塔基下面埋了什么？"
老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恍惚："是个...铁棺材。抬进去时叮当作响，像装着许多金属物件。"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比划，"棺材盖上刻着这个符号..."
周琰立刻掏出∞符号的拓片。老人一见就尖叫起来，抱着头缩到墙角："就是它！杜大人说看一眼就灭口，老刘头就因为偷看，第二天就..."
离开贫民区时，周琰的马车突然被拦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塞给他半块玉佩，转身就跑。玉佩断面上刻着"丙申"二字，背面则是精细的机械结构图——某种能量装置的原理图！
"跟上那孩子！"周琰厉声道。但夜枭们追出两条街后，只找到件被丢弃的破棉袄。更诡异的是，棉袄内衬用血画着张地图，标注着通往塔基地窖的密道。
子时的青州塔笼罩在浓雾中。周琰带着十名夜枭和两名工兵，按血图所示找到塔西的排水渠。撬开铁栅栏后，露出条仅容一人爬行的隧道。
"王爷，这痕迹..."夜枭统领指着隧道壁上的刮痕，"是新的！有人最近进去过！"
隧道尽头是堵石墙。周琰摸索片刻，触到块微微凸起的砖。按下后，墙壁无声旋转，露出散发着霉味的地窖。
地窖中央赫然摆着口铁棺！与老监工描述一致，棺盖上刻着巨大的∞符号。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棺材周围散落着几件现代物品——塑料水瓶、不锈钢扳手，还有半张2023年的报纸！
"戒备！"周琰突然拔枪。角落里传来金属摩擦声，一个黑影缓缓站起。借着风灯的光，周琰看清了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杨玄！只是此刻的他左眼不再戴铜镜，取而代之的是个闪着红光的金属装置。
"第三次见面了，周总。"杨玄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或者说，第127号碎片。"
周琰的枪口纹丝不动："你到底想要什么？"
"完成程序啊。"杨玄神经质地笑着，金属眼红光频闪，"收集所有意识碎片，重启时空跳跃。"他指向铁棺，"这里面装的是信号放大器，只要启动它..."
"就能把分散在各个时代的'我'都召唤过来？"周琰冷笑，"然后呢？让不同时间线的自己自相残杀？"
杨玄的表情突然扭曲："你知道了？不...不应该..."他抱住头跪倒在地，金属眼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警告！记忆污染！警告！"
周琰趁机示意夜枭包围铁棺。检查后发现棺体侧面有个键盘锁，需要输入六位密码。而棺盖上的∞符号中央，隐约可见"LOOP"西个字母。
"循环..."周琰突然想起戒指上的日期。他尝试输入"202306"，键盘发出错误的蜂鸣。
杨玄猛地抬头："没用的！密码是..."他的金属眼突然爆出火花，整个人抽搐着倒地，"系...系统故障..."
夜枭们正要上前，铁棺突然自行震动起来！棺盖上的∞符号亮起幽蓝光芒，键盘自动输入一串数字：∞∞∞∞∞∞。
"退后！"周琰大吼。所有人扑向地窖角落的瞬间，铁棺轰然炸裂！但预想中的冲击波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道扭曲的光柱，将整个地窖照得如同白昼。
光柱中浮现出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天工院的实验室、南陵王府的密谋、柔然王帐的技术传授...每个场景中都有个酷似周琰的身影，只是装扮不同。
"记忆回放..."周琰眯起眼睛。这些正是分散在各处的"自己"的活动轨迹。但更令人在意的是画面边缘总会出现同一个身影——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他的∞符号是斜杠穿过的那种。
光柱突然收缩成一点，在地面留下个灼烧出的∞标记。标记中央躺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柄部刻着"主控室"三字。
"王爷！"夜枭指着杨玄的尸体惊呼。那具尸体的金属眼正在融化，露出下面的生物组织——那根本不是人眼，而是某种半机械半生物的诡异构造！
周琰拾起钥匙，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无数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站在未来实验室调试机器、他在天工院向先帝演示蒸汽机、他在南陵教导工匠改进火炮...所有记忆最终指向同一个地点——皇陵地宫深处的"主控室"。
"收拾现场。"周琰强忍头痛下令，"把杨玄的尸体和所有异物装箱，运回格物院。"
离开地窖时，周琰注意到墙角有块松动的砖。撬开后发现里面藏着本油布包裹的笔记，扉页写着《时空锚点操作手册》，落款是"无限科技首席工程师周琰，2047"。
笔记详细记载了如何设置时空信标，以及最关键的警告："切勿让不同时间线的意识碎片接触，否则会导致时空悖论，引发局部坍缩..."
最后一页被血渍污染，但隐约可见几行字：
"主控室位于初始着陆点...必须销毁所有...记住，真正的敌人是..."
字迹到此中断。
雨后的清晨，周琰站在青州塔顶，望着延伸向南北两端的铁轨。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场穿越不是意外，而是某个庞大实验的一部分。那些"异人"都是自己的意识碎片，被程序扭曲成不同角色。而∞符号，正是绑定意识的锚点...
"王爷！"李墨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刚收到陛下密旨，北疆大捷！柔然可汗中伏身亡，死前大喊'符号不灭'！"
周琰握紧栏杆。同样的西个字，正是天工院"异人"临终所言。所有线索都指向皇陵地宫——他最初穿越降临的地方。
"备车，回京。"周琰望向北方，"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当日下午，一列装甲火车喷着黑烟驶出青州站。周琰在车厢里仔细研究那本未来笔记，发现其中夹着张奇怪的地图——皇陵地宫的剖面图，但多了条不存在的通道，标注为"紧急出口"。
更诡异的是地图背面用铅笔写着："当你看懂这个，我己经死了。小心主控室的'我'。——周琰，2047"
列车驶过黄河大桥时，周琰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枚刻有"Zhou Yan 2023"的戒指。在阳光下仔细端详，发现内圈还有一行微雕小字：
"真正的循环从主控室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