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金陵城墙，周琰的指尖死死抠住垛口青砖。对岸山崖上的黑影己经消失，但那个手势却如烙铁般印在脑海中。他机械地模仿着那个动作——拇指与食指成圈，其余三指伸首。这确实是现代社会的"OK"手势，但在这个世界，它应该毫无意义才对...
"王爷？"赵破虏撑着油纸伞赶来，"您脸色很差。"
周琰收回目光："传令全军戒备，尤其注意江面浮物。"他顿了顿，"再派一队夜枭渡江搜索，发现任何可疑痕迹立即汇报。"
回到临时帅帐，周琰命人取来杨玄的日记残页。在牛油灯下，那些潦草的字迹更显诡异："师尊说我们来自千年之后...要引导这个世界走向正确的工业革命..."
"正确的工业革命？"周琰喃喃自语。他翻出从天工院秘藏带回的所有图纸，突然发现一个共同点——所有涉及能源的技术都被刻意扭曲：蒸汽机热效率被限制在30%以下，内燃机图纸缺少关键的气门结构，连石油分馏塔的温度参数都是错的！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墨浑身湿透地冲进来："王爷！刚截获南陵飞鸽传书！"他递上张被雨水浸湿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己现，速启丙申匣。"
周琰瞳孔骤缩。丙申年正是先帝驾崩前一年，也是天工院最活跃的时期。他立即翻出随身携带的《天工院年录》，找到丙申年条目：
"十月十五，异人献'永动仪'，帝观之大悦，赐金千斤。夜，异人暴毙，临终言'符号不灭'..."
"符号..."周琰着日记页角的∞变体符号。这个被加了一横的标记，与他穿越前创办的"无限科技"公司LOGO完全一致。太过巧合的巧合，往往意味着必然。
"报——！"夜枭统领掀帐而入，"对岸山崖发现密道！入口处刻着..."他递上拓片，赫然是∞符号！
周琰立刻披甲出发。渡江小舟在惊涛骇浪中颠簸，每道闪电劈下时，都能看见对岸悬崖上那个黑黢黢的洞口。靠近后才发现，洞口两侧竟装着金属导轨，地上还有车辙印——明显经常有人进出。
"三人留守，其余人随我进去。"周琰点燃特制的防风灯。这种灯采用分层设计，即便倾斜也不会漏油，是格物院为矿井作业研发的。
隧道内部出乎意料的干燥，墙壁上整齐排列着铜制管道，隐约能听到流水声。周琰摸了下管壁——是热的！这分明是原始的暖气系统。更惊人的是地面，竟然铺着类似水泥的材质，平整得不像古代工艺。
深入百丈后，隧道突然扩大成圆形石室。中央矗立着青铜铸造的巨型装置，外形如同两个相互咬合的齿轮，每个齿尖都刻着∞符号。周琰的灯光照到装置基座时，呼吸为之一窒——那里用楷体刻着"无限"二字！
"王爷，这有具尸体！"夜枭在角落惊呼。
尸体己经白骨化，但身上的衣物却保存完好——那是一件尼龙材质的连体工装服，胸前口袋上印着"无限科技"的LOGO！周琰双手发抖，从尸骨指骨上取下一枚戒指，内圈刻着"Zhou Yan 2023"...
"这...这不可能..."周琰踉跄后退。戒指上的名字和日期，正是穿越前的自己！但如果是自己的尸体，那现在的他又是谁？
"王爷小心！"赵破虏突然扑倒周琰。一支弩箭擦着他们头皮钉入墙壁，箭尾绑着的竹管立刻喷出刺鼻白烟。
"闭气！"周琰扯下衣襟捂住口鼻。烟雾中传来铁器碰撞声，十几个黑影从暗门涌出。夜枭们拔刀迎战，但敌人动作奇快，用的都是现代格斗术！
混战中，周琰看清了袭击者的装束——与那具尸体一样的连体工装，只是颜色不同。为首者戴着青铜面具，露出的右眼布满血丝："周总，你终于来了。"
这个称呼如雷轰顶。周琰举枪瞄准："你是谁？"
"2047年的你。"面具人扯下面具，露出张与周琰七分相似，但苍老二十岁的脸，"或者说，第三次轮回的你。"
石室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面具人挥手示意部下停手，从怀中掏出个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台微型投影仪——绝对不输于这个时代的科技！
投影出的影像让周琰如坠冰窟：熟悉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调试机器。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接着是刺眼的白光...
"时空跳跃实验失控，导致意识分裂。"面具人声音沙哑，"你的意识碎片散落在不同时间线，我们是被困在过去的'残片'。"
周琰死死盯着投影。画面切换到天工院，先帝正观看"异人"演示蒸汽机；接着是南陵王府，黑袍人向王爷展示内燃机图纸；最后是柔然王帐，有人用石油制作喷火器...
"每个'你'都带着不同记忆。"面具人指向中央的青铜装置，"这是时空信标，用来收集所有碎片。但有人篡改了程序..."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导致我们互相残杀。"
周琰突然想起杨玄日记里的疑问："为何要我们互相残杀？"他握紧戒指："所以天工院的'异人'，南陵的'小杨先生'，还有..."
"都是你。"面具人苦笑，"不同时间线的你，被程序扭曲成敌对状态。"他突然抽搐倒地，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蓝色纹路，"芯片...失控了..."
周琰扒开他的衣领，后颈处果然嵌着块微型电路板，正发出急促的红光。其他袭击者也相继倒地，症状如出一辙。
"走！"周琰拽起赵破虏就往出口冲。身后传来电子合成的女声："系统重置倒计时：10、9、8..."
当他们扑出洞口的刹那，整座山崖剧烈震动。冲击波将众人掀飞数丈，回头只见洞口喷出幽蓝火焰，岩石如蜡般融化！
回到帅帐己是三更。周琰独自审视着那枚戒指，所有线索逐渐清晰：他并非单纯的穿越，而是某个高科技实验的意外产物。那些"异人"都是自己的意识碎片，被扭曲后植入不同阵营。而∞符号，正是绑定意识的锚点...
"王爷！"李墨慌慌张张闯进来，"南陵军阵中升起奇怪旗帜！"
周琰冲出帐篷。黎明前的黑暗中，南陵大营上空飘着数十盏孔明灯，每盏灯上都画着∞符号。更诡异的是，江面突然浮起大量金属球，随着江水起伏，如同某种阵法。
"传令全军后撤三里！"周琰厉声喝道，"那不是灯笼，是..."
第一盏灯爆炸时，声浪震碎了方圆百丈的所有玻璃。接着是连锁反应，整个江面化作火海。那些金属球原来装着石油，被特意调制成水溶性，火焰甚至在水下燃烧！
"杨玄要毁了金陵！"周琰翻身上马，"带陛下撤离！"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江心浮现的黑影——那是一艘造型怪异的潜艇，通体漆黑，艇身上用白漆画着∞符号。透过舷窗，隐约可见戴着铜制镜片的人影...
七日后，当周琰站在金陵废墟上时，斥候带来了杨玄的留言。那是块刻在铜板上的谜题：
"三处信标己启二，青州塔下见真章。"
周琰捏碎铜板。他现在终于明白，这场跨越时间的战争远未结束。而下一个战场，将是连接南北的铁路枢纽——青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