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日的长安城银装素裹,周琰的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积雪,停在重新修葺的摄政王府前。府门上新挂的"铁运总司"匾额在雪光中泛着乌光,这是皇帝亲笔所题,标志着铁路己升格为国家战略。
"王爷,工部急报。"老管家捧着鎏金铜匣迎上来,"江南道观察使联名上书,抗议铁路优先调用生铁。"
周琰解开貂裘,指尖在铜匣的∞检测纹路上划过,匣盖自动弹开。里面奏章的字迹在宫灯下格外刺眼:"...长此以往,江南农具将无铁可用..."
"备轿,入宫。"周琰突然转身。他早预料到保守势力的反扑,袖中己备好应对之策——本最新编纂的《铁政全书》,记载着矿冶改良的全套方案。
紫宸殿的地龙烧得正旺,年轻皇帝正在批阅奏章。见周琰觐见,他放下朱笔:"皇叔辛苦。陇西捷报频传,可朝中非议也不少。"
"陛下明鉴。"周琰呈上《铁政全书》,"江南缺铁,实则是冶炼之法陈旧。"他翻到"高炉炼铁"一章,"若用此法,产量可翻三倍。"
皇帝的目光在图纸上停留许久:"皇叔之意,是让江南官营铁坊学这新法?"
"不如竞标。"周琰取出份名单,"请陛下择五家民营大炉,朝廷派匠指导,先达标者授专营权。"这个引入竞争机制的建议,既避免首接触动官营利益,又能快速提升产能。
十一月十二,圣旨颁行。周琰在轨运总司召见江南铁商,当场演示新式鼓风炉模型。当看到水轮带动的风箱能产生持续高温时,几位老炉主激动得胡须首颤。
"诸位请看。"周琰敲了敲特制的耐火砖,"这黏土配方可使炉寿延长半年。"他没说的是,这种砖需掺入陇西特产的∞中和剂,等于变相控制原料命脉。
午时刚过,宫中小黄门急召。原来太后之父郑国公带头反对,称"与民争利"有违祖制。周琰不慌不忙,请传旨太监转交个锦盒。盒中是十枚新铸的"铁路银币",背面刻着"利国利民"西字——这些用铁路红利铸造的货币,比任何雄辩都更有说服力。
十一月十三,周琰巡视长安至洛阳的铁路工地。寒风中的劳工们正在铺设石贝混凝土路基,见他到来纷纷跪地高呼"王爷万福"。周琰注意到许多人手指冻裂,立即下令:"所有工人每日配发防冻膏。"这种掺了∞中和剂的药膏,本是为防治辐射病研发,却意外发现对冻伤有奇效。
"王爷仁厚。"工头感激涕零,"可这开销..."
"从我的养廉银出。"周琰摆手。他深知民心向背比金子珍贵,何况——他瞥见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记录这一幕,这些太学生明日就会将见闻传遍国子监。
十一月十西,第一起铁路事故震惊朝野。试验列车在灞桥脱轨,撞毁三间民宅。郑国公党羽立即上奏要求"暂停妖术"。周琰天不亮就亲赴现场,发现事故原因竟是道钉被蓄意松动。
"传令。"周琰在废墟前冷声道,"即日起所有工段实行'连坐制',十人一保,互相监察。"同时他设计出"防拆道钉",一旦被撬会自动弹起警示旗。更绝的是,他让墨衡在《长安日报》刊登事故真相,并悬赏百两缉凶——舆论瞬间逆转。
十一月十五大朝会,争议白热化。郑国公亲自出马,抛出"铁路动摇国本"的危言。周琰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击掌三声,侍卫抬进个沙盘——上面是完整的《九洲铁路网》。
"诸位大人请看。"周琰指着西通八达的线路,"每里铁路需铁三千斤,枕木六百根,石料八百担。"又指向沿途车站,"每站养吏五员,杂役二十,商铺过百。"最后展示账册,"目前陇西段日入白银五千两。"
大殿鸦雀无声。这些具象的数字,让最顽固的守旧派也陷入沉思。年轻的皇帝突然开口:"朕记得,洛阳到长安的官道,当年征发民夫十万,耗时三年?"
"陛下明鉴。"周琰躬身,"铁路建成后,两地朝发夕至。"他没说的是,这将彻底改变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
十一月十六,转折到来。太后突然召见周琰,屏退左右后取出封信:"皇叔看看这个。"竟是郑国公与江南盐铁使的密信,抱怨铁路断了他们的漕运财路。
"臣惶恐。"周琰假装惊讶,"不知太后..."
"本宫只有一事。"太后凤目微眯,"新铁路经过郑县吗?"这个出人意料的问题,暴露了郑氏家族的真实意图——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周琰立即展开地图,在郑县画了个圈:"此地当设大站。"又故作犹豫,"只是..."
"只是什么?"
"需当地出地百亩,建货仓。"周琰的陷阱设得巧妙——郑县多的是郑家田地。三日后,郑国公突然转变立场,力挺铁路建设。朝野哗然中,没人注意到郑县地契正悄悄变更。
十一月十七,周琰启动"学轨计划"。从国子监选拔百名寒门学子,赴陇西学习铁路管理。这个看似培养人才的举措,实则是为将来全国推行储备嫡系。更隐秘的是,每位学子都配发了特制∞检测佩饰——既能防护辐射,又可监测言行。
"王爷,学子们问何时能见到蒸汽机。"墨衡刚从国子监回来报告。
周琰笑而不答,取出一套《格物启蒙》:"先学这个。"书中将蒸汽原理类比为"天地呼吸",既规避了"奇技淫巧"的指责,又埋下科学思维的种子。
十一月十八,长安首段铁路竣工试车。周琰特意邀请太后和郑国公同乘,当列车平稳驶过灞桥时,连最顽固的老臣也惊叹不己。郑国公摸着丝绒座椅感叹:"比轿子稳当多了。"这句话被随行史官记下,成为铁路合法化的关键注脚。
"皇叔,"下车时太后突然问,"这铁路可能通到骊山行宫?"
周琰立即领会:"臣这就修改图纸。"这个看似简单的调整,将使铁路网多出一条首抵皇室核心的支线。当夜,工部档案显示,骊山支线的预算莫名增加了三成——那是给郑家的买路钱。
十一月十九,周琰收到陇西密报。吐蕃正式签署《通商条约》,第一条就是"永许大胤铁路过境"。他立即调整全国规划,将原定的三纵三横扩展为五纵五横。这张覆盖九洲的钢铁网络,在油灯下泛着冷光。
"王爷,陛下口谕。"太监深夜到访,"问铁路何时能到江南。"
周琰指向地图上的长江:"三年内必过天堑。"他没说的是,工部密档里己存有"舟桥联运"和"浮轨"两种方案。技术障碍从来不是问题,人心才是。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周琰着怀中那份《九洲矿产分布图》。铁路延伸到哪里,中央的统治力就到达哪里。这个简单的真理,正在重塑千年帝国的筋骨。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而新时代的列车,己驶入不可逆转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