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地震

南余市第十三中学，下午五点左右。

今天是周五，临近放学，比较急的学生己经无心听课，在讲台下收拾好书本以便铃声一响就冲出门。

韦扬是个不喜欢拖堂的老师，他觉得只要多上一分钟的课都算加班，今天己经把计划中的内容讲完了，还差五分钟下课，索性让同学们安静下来自行回顾知识，他也能自己的嘴巴放松一下。

五分钟后铃声响起，挪椅子声拉拉链声此起彼伏，韦扬趁乱拿起话筒说了一句：“余小冬同学来我办公室。”

余小冬坐在教室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听到这句话后放学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同桌用手肘碰了下她，“你犯什么事了，老韦让你去他办公室？”

余小冬是韦扬的妹妹，但不是亲妹妹，三年前韦扬来到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大冷天，因为到的时间太晚租房的地方没有了热水，余小冬一家住在他对门，妈妈拿了壶热水过来给他暖暖身子，韦扬很感动，之后请他们吃饭，再加上又是对门，一来二去就熟了。

她和韦扬私 底下很熟这件事班里没有人知道，因为这个韦老师实在是藏得太好了，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成天穿着理科老师人手一件的横条纹老头衫，腰间还挂串钥匙，隔着大老远就知道他要来上课了。余小冬问过他为什么成天这副老头打扮，韦扬回答说：“刚毕业那会打扮得人五人六的，结果被一个学生表白了。”

这次莫名其妙被他叫到办公室，估计是老妈又让他给自己补习，偏偏选周五放学这最开心的时候开小灶，你真会啊韦扬。

余小冬敷衍回答了同桌，自己拿着英语试卷，和放学的同学走相反方向视死如归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只有韦扬一个人，其他老师要么下班了要么开会去了，他翘着 脚坐在位子上，余小冬重重地把试卷放在他办公桌上。

韦扬看了眼试卷上的成绩。“最近成绩挺稳定的啊，来，坐坐坐。”他拍拍身边的椅子。

余小冬知道这句话是在嘲讽自己，是挺稳定的，从来没有上过六十分。

韦扬补充说：“我也不想放学了还在学校加班的，但是你妈妈跟我说，‘小扬啊，最近冬冬的英语下降得厉害，你就多给她补补习，能多一分是一分’。”

模仿她妈妈的神态语气简首一模一样，余小冬在心里白了他一眼，本来没能按时回家心里就烦。

“我也没得办法。”韦扬摊摊手。“要是你能靠自己短时间内提升成绩的话，那也用不着我了。”

余小冬无语看着他，一时间无法反驳。

于是她非常不情愿地接受韦扬给她讲错题，窗外人流经过走廊，没过几分钟学生们都走空了，走廊再次恢复安静。

她分神想等会肯定抢不到校外的共享车了，又得挤公交地铁。

不知道过了多久韦扬讲完了知识点让她自己再写一遍题目，余小冬刚刚就没怎么用心听，题目 再次到她手上来还是有点懵，但是不想让韦扬发现，于是转移话题说：“韦扬哥，昨天隔壁省的地震新闻你看了吗，你说，我们这会不会跟着遭殃。”

韦扬不吃这套：“好好写你的题，别转移话题。”

“他们那只是个三点几级的小震，就算影响到我们这也不会太严重。”如果按常理来解释是这样的，可是地壳运动谁说得定。

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安全起见，所以这两天里南余市的超市里泡面啊米啊都被一抢而空。

韦扬觉得这群人就是在杞人忧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震跑不掉小震不用跑。

余小冬突发奇想：“可是咱们市是个临海城市，要是真发生大地震的话是肯定会引发海啸的。”

韦扬打个哈欠，“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现在就赶紧把题写完了早点回家，地震要真来了你也来得及躲。”

余小冬打哈哈，真有你这样花式劝学的。

她表示刚才的讲解分心了没听全。

韦扬不厌其烦再讲了一遍。

题讲完之后她重新做一遍，没写到一半她感到地上传来一阵震动，她抬眼看，这个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异常。

于是她把矛头指向韦扬。“别抖腿了！”她不耐心吼了句。

但是韦扬的坐姿是翘着二郎腿的，右腿搭在左腿膝盖上，只有左脚落地，这个姿势众所周知并不好抖腿。

他满脸无辜：“余小冬你不想做题就首说，明明就是你在抖......”

话还没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面面相觑，如果没有人在抖腿而地面在震动......

“地震了！”

韦扬拉着余小冬就想跑，这是人应对危机事件的第一反应，但是随着晃动瞬间增大，连跑都跑不动了。

“你傻啊，地震演练怎么做的？躲墙角去！”余小冬反扯着韦扬往墙角去，两个人还是觉得不安全，挪过来一张桌子顶在头上以免有石头落下。

地震的时候墙角是最安全的，他们坚定地认为。

两个人没有说任何话，平时拌嘴拌多了，韦扬也没有心情说她乌鸦嘴，他能听到办公室桌椅滑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和墙壁裂开的噼啪声，再看一眼离他不远的余小冬，她双眼无神，眼圈红红的。

他想安慰她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但是安慰人也得自己有能走出去的自信才行，否则就是空话，他没有这样的自信，所以只好闭嘴不说话。

不知道过去多久，大楼的晃动终于停下来，在确认了外部的安全后，韦扬拉起余小冬往外走。

刚才躲在墙角下的十几分钟韦扬把从小到大的消防演练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地震暂时停止后，就要抓紧时间下楼来到室外宽阔的地方。

他们现在所处于六楼，这个时候电梯是肯定坐不了了，只能走楼梯，他拉着余小冬的手往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去，尽管现在是夏天，他仍能感觉到牵着的手在往外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