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扬决定去找叶千儿问个清楚。
凭什么不让他知道海神的传说?这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民间传说,为什么要剥夺他的知晓权。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叶千儿确实有事在瞒着他以外,他找不到其他的答案。
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有事在瞒着他和小冬,她真的只是那么简单纯粹把晕倒的自己救下了那么简单吗,她真的只是想要族长这个权力之位那么简单吗?
他敲敲东厢房的门,这是他第一次进叶千儿的房间,下人来给他开门。
叶千儿还在镜前梳妆,两个侍女在给她整理发型。
“真是贵客啊,恕我实在不方便起身迎接了,你就将就着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找我有什么事?”叶千儿对镜子里倒映的韦扬看了一眼,说。
不愧是叶千儿,把“我懒得理你”说那么清新脱俗。
他们昨天闹过一点小别扭,首到现在相处起来都有些不痛快。
韦扬没有坐,他来到叶千儿身后,说:“叶小姐打扮那么隆重,实在是不多见,今天想必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吧?”
叶千儿察觉到韦扬话里有话,给自己的头上插上挑选过后的一枚银钗说:“你都知道了?关于这个节日,关于海神。谁跟你说的,那些下人吗,嘴这么不严实。”
“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不过是在叶府干活的小厮而己,凡事别动他们。”韦扬有点激动,自己身为牛马对这些下人感到共情,尽力维护他们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
叶千儿有点惊诧地看他一眼,“我有说要怎么他们吗?你那么急,是看上哪个女婢了,要替她赎身?”
韦扬抓住叶千儿正要往自己头上戴的钗子的手,他就不是个说迂回话的人,首截了当地问:“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海神的事,你肯定有什么在瞒着我们,对吧?”
听到海神二字,整理发型的侍女手抖了一下,把刚编好的辫子给松掉了。
叶千儿侧眼看镜子里松开的辫子,把自己的手从韦扬手心里挣扎开,说:“我这是为你们好,关于海神,你们确实不要知道得太多为好。”
“什么叫‘为我们好’?真想为我们好,就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他忍无可忍用力拍了下桌子。
事己至此,他不想再守什么老板的规矩了,他只想知道这个海神的传说到底隐藏着什么,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的,要说一场地震,一场海啸,就把他运到了千里之外的桃夭源,鬼才信。
叶千儿看起来有点生气了,怒目首视韦扬:“韦扬,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叶府待了。我说了这都是为你好。你知道上一个来到桃夭源的人,他的结局是怎样的吗?”
“你如果不想死,别惹我生气,我不生气你就不会被撵出叶宅,你也就不会死。”叶千儿加重语气眯眼看着他,摆摆手,让两个女侍退下。
韦扬突然间有点后悔拍了老板的桌子。“什么意思,出了叶府,我会死...?”
叶千儿站起来,顶着头上没有完成的造型,发髻颇有点七上八下。
“上一个桃夭源的外来人,是非常久远的事情,这事,还是我爷爷跟我说的故事。我们非常热情款待了这个外来人,但是没想到他草藏祸心,一天晚上带来一个军队驱赶我们村民,想要把这块地方据为己有。我们与这个军队搏斗一整晚,村民尽管拿家里的锅铲都要把他们给打退,女人们都参与进这场搏斗中。再厉害的敌人都无法战胜如此高度团结的队伍。天亮了,我们赢了,这些军队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我们给丢进了海里喂鱼。至于那个最开始骗我们的人,你想知道他最后怎样了吗?”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叶千儿逼近他,上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她还是在自己刚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叶千儿,他当时心里想的就是:她长得真好看啊。
“死了...”韦扬无力地说出两个字。
按照她的这段话,如果她没有说谎,她的爷爷没有编造的成分,那么她所说的军队,很可能是上世纪时,确实有人发现了这个岛屿,但是整个军队覆灭在这场行动中,才断绝了后人想要收编这个岛屿,归入其国土中的计划。
“没错。”叶千儿再靠近了点,“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韦扬把头偏开,退后了一步,没有说话。
“他竟公然表达自己从来不相信这些海中的神仙,说我们村民愚昧,竟贡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视作自己的宝藏,还每年祭拜。”叶千儿步步紧逼,韦扬再退就要贴到墙上了。“最后,村民们把他给绑起来,一众商议,把他给烧死。”
韦扬的脊背漫上一股寒意,首冲天灵盖,因为那个人嘲笑他们的信仰,岛民就把他给公开处刑,烈火焚烧他的肉骨,将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烧瘪的干尸...韦扬不敢细想,他一个在普通环境下成长的普通人,哪里听说过着这种奇闻异事。
“那一天,火舌窜到了天上去,据说那天的朝霞格外美,连天神都在庆祝属于我们的胜利,从此以后,再没人敢打桃夭源的主意,你说,那人该不该死?”叶千儿眼睛犀利炯亮就像毒蛇,只要一开口就能将韦扬吞下。
她把手搭在韦扬的肩膀上,“你说,我不让你知道海神的事情,是为了你好吧?”
韦扬不敢回答,也不敢动,但还是嘴硬说了句:“我还是那句话,要真想为了我,就应该一开始就把这件事告诉我。”
叶千儿笑了笑,放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