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夜里婆婆进屋

一个寂静的春日深夜，正在熟睡的周红霞突然感到床不停摇晃，然后就是男人的脚不停乱蹬，都蹬到她的腿上了，不由得大声喝骂，“你好好地出什么鬼？”然后就是一片寂静，隐隐约约中看到一个人影窜出去，其背影很像自己的婆婆。

周红霞起床，才发现自己今夜是睡在东头的，怎么与男人颠倒了位置。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油灯下纳鞋底的时候，自己男人在外面喝醉酒回家，一头栽倒在床上，就枕在自己的枕头上，自己那么挪也挪不动他。自己睡觉的时候，看着男人呼出满嘴酒气，只好在东头睡了。

然后周红霞就问男人刚才怎么回事，男人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梦中被人掐住了脖子，差点一口气都没了。然后你突然骂了一声，我就感觉那人松开了我脖子。

周红霞说，我怎么感觉那人很像你妈呢，她发什么疯，难不成要掐死自己的亲儿子。不是，不得了，难不成她要掐的是我？

周红霞醒悟过来，原来她是一首睡在床的西头的，婆婆肯定是来想掐死她的，婆婆肯定没料到掐的是自己儿子，当听到对面媳妇出声喝骂，才知道掐的压根不是媳妇，于是赶紧跑了。

想到这里，十分后怕，看夜里男人蹬腿的动静就知道婆婆掐的不轻，估计再有一会就没命了。如果不是阴差阳错男人昨晚恰巧喝醉了酒，睡错了自己位置，那么被掐的就是自己，如果婆婆听到是儿子的喝骂声，肯定不会放手的，那自己不就没命了。不行，这个家我是待下去了，我必须要回娘家。

在苏北平原上，有一条天然的潮汐河流，当地人就叫她潮河。在潮河南岸，有一个村子叫秋浦村，因为以前河岸边长满了蒲草。应该是在五十年代建立人民公社时被改名前进大队，前进大队一共有七个生产队。其中一二三西生产队主要是姓潘，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家里头。其中有一户人家，老子叫什么名字己经不重要，因为大家都称他为小老爹。而他只有一个儿子，他家事实上己经是三代单传了。在他儿子出生的时候，平辈人己经几乎把文字用尽了，最后他并没有按照辈分起，因为是建国前后生的，便叫潘建国。

刚才说的故事就是发生在他家。他刚结婚两个多月，他那媳妇就与她妈经常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矛盾，这不，还硬说刚才他妈本来是掐她掐错了的，就是想要她的命。天没亮就在家门口大声连哭带嚎半天了，引来了许多社员们看热闹。社员们大多端着饭碗，边吃边参与聊天议论，搞得很有一点赶大集的气氛。许多人说着，一低头发现山芋干粥喝没了，随手递给家里的孩子，再盛一碗去，别忘了粥里放几根箩卜干。

然后就有一个人拍了一下大腿，怪不得听说小老奶婆婆就是被她掐死的呢！当时立即就有许多人做出了我们都知道的表情，原来她们都听老一辈的人说过了。这事一说有许多年了，应该是在解放前吧。原来的小老奶还是一个年轻媳妇，有一天早上人们发现她死鬼婆婆后背朝上趴在水里淹死了，当时大家都说应该是她被媳妇气得自己投河死的，不管怎么说，自家儿子都没有追究，谁还会在意，少不得办了丧事埋了了事。可是后来也有不少人说，潘大奶刚被发现的时候，后背上的衣服还是基本还是干的，怎么可能是被水淹死的呢，八成是被媳妇掐死后扔水里的。

当然这只是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言，谁没事干了要去证实，现在正好听周红霞这么说，人们就觉得得到了印证，于是就大声议论起来。要是平常的时候，谁敢这么大声议论小老奶呢，不把你祖宗八代骂翻跟头是不会罢休的。但是今天人们发现，她竟然一早上被自己媳妇骂到现在也没有出来对骂或者干架，觉得她肯定真的干了这等恶毒的事情所以才不敢出头。所以大家才敢大着胆子议论她几句，也顺便发泄一下平时对她的不满。

然后就有人给周红霞出主意，这个家你肯定无法继续蹲了，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你婆婆害死，你不如回娘家去，起码要让娘家人出头来让你婆婆给个说法。还有人说，不如你去跟生产队长说，把你们分开来过，以后不要跟他们住一起了，这样也省得她再来害你。七嘴八舌，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万万不能再住一起了，否则再有一次你就没命了。

周红霞想想也真是害怕，起码要回家躲几天霉运，顺便要晾一下自己的男人，看他怎么表态，他八成现在还不相信是她妈要害我。于是就拿了一个自己做的格子布包，装了自己的一套换洗衣服，也不要男人送，也不跟男人说一句话，早饭也没做没吃，径自回了娘家。

娘家就在西边的隔壁村，现在叫河口大队，基本沿用了以前河口村的名字，没有改成紧跟时代形势的名字，不过两三里路，走路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当她到娘家的时候，娘家人正在吃早饭。除了去镇上上高中的小妹一早上就吃过走了，别的人都在。她家一共三姐妹人称三朵金花，没有兄弟。父母本来还不死心想再生一个儿子，可惜多少年了，母亲再也怀不了孕了。周春霞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碗，看到碗里稠稠的玉米糁子和籼米煮的粥，还有桌子上蒸笼里的白面饼，还有桌子上碟子里的咸鸭蛋和豆腐乳，不由得后悔当初自己对婚事还是有点草率了。如今吃的既没有娘家好，婚后因为还几乎天天吵架，昨夜还差点变为冤魂，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二妹春霞，与当地河口小学的民办老师己经谈了一年多的对象，就等她出嫁了以后才能结婚。于是她的婚姻问题就成了老大难问题。本来她长得不算丑 还蛮漂亮的，但是由于当庄大多数都是家里头的同姓，结婚找对象必须去外村找，而她偏偏对对方的容貌特别看重，长的普通是不可能入眼的。偶尔有一两个能勉强入眼的，家里不是兄弟姐妹特别多就是经济特别穷，或者是家庭成份比较高，三挑两挑的就到了23岁，这在当时的农村己经差不多是老姑娘了。

小她两岁的二妹，被小学老师宋光明看中了。宋光明就每天满脸笑容上门来帮助他们家做事。宋光明家里在河口大队西边，是红卫大队的。高中毕业后，因为家里应该有个什么人在县里做领导，才到他们大队小学来教书。而宋光明个子就这么回事，大概不到但接近一米七，这在当下虽然不算太高，但是也不能算矮。眼睛倒是蛮大的，就是戴个酒瓶底眼镜，也看不出多有神采，总之，相貌就是大事人，说得过去吧。

周红霞勉强读到初二，也就是初中毕业，自己也不想上高中了。高中在公社镇上，离自己家有好几里路，每天早出晚归走着太累。而且也没有时间帮父母做家务，妹妹们也逐渐大了，穿的衣服什么的都要花钱请别人做，也不合算，不如自己回来，跟人学个手，学做衣服。

于是她14岁初中毕业就学做衣服了，在师傅那学了一年，也替师傅免费做了一年衣服，但是不会裁剪。一首到又帮师傅勉强做了一年衣服，才勉强学会裁剪，自己买了缝纫机算是独立了出来。这几年，帮村里的人做衣服，都是记工分的，由于乡里乡亲的，许多还是至近亲戚，记的工分也不多，一年早晚累下来也能有几百个工。当时最强的女性壮劳力一天也大多数不到一个工。所以，做裁缝还是不错的，每年年底分红可以抵一家五口的粮食钱，多余的也可以折算点钱。

而二妹倒是读到了高中毕业，在村子里也算文化程度比较高了，因此回生产队刚下地劳动不到半年，就被大队选到文艺宣传队里了，每天跳跳蹦蹦地到各生产队地头去表演，每个月还可以在大队搭起的舞台上面对全大队社员表演表演唱忠字舞什么的。工作比下地劳动清闲多了，也可以挣几百个工分呢！因而他们家虽然只有她爸一个男的，但是每年挣的工分却不少，因而日子在大队里恐怕也就仅次于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们了。而周春霞人长得也是特别漂亮，又会唱会跳，从小到大一首是人们的焦点，她自己也是开心，每天出来进去都是哼着歌说是练嗓子。于是，被宋光明看中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