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台的冷光在凌晨三点显得格外刺眼。苏芮将手术刀抵在钟表匠陈永年的胸口时，金属表面突然凝结出一滴血珠。她皱眉看向手套——明明还没有下刀。
"记录：尸体表面未见开放性伤口。"她对着录音设备说道，声音在空荡的解剖室里产生细微回声。刀尖划开苍白的皮肤，肋骨折断的脆响让她想起童年时踩碎枯枝的声音。
当胸骨被撑开器撑开时，整个房间突然响起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苏芮猛地抬头，看见陈永年空洞的胸腔里，一颗黄铜怀表正在规律跳动。
"这不可能..."她伸手触碰金属表盖，指尖传来体温般的余热。表盘玻璃反射出她放大的瞳孔，秒针每走一格，就有暗红色液体从表链渗出。
怀表背面刻着细小的字迹。苏芮用镊子夹起放大镜，在冷光灯下辨认出自己名字的拼音缩写"S.R."，下方是日期：1927年9月17日。这个日期像一根冰锥刺进她的太阳穴——母亲精神病首次发作的纪念日。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陈默举着枪冲进来，枪口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时微微下垂。"地下停尸房出事了，"他喘着气说，"第三具尸体...自己走回了解剖台。"
苏芮看向不锈钢推车，盖着白布的轮廓确实像极了上周失踪的钟表匠。但当陈默掀开白布时，露出的是第二名死者古董商张裕发青紫的脸。
"不对..."苏芮倒退两步撞上器械柜，"我们刚才明明..."她转身指向解剖台，声音戛然而止。台上空空如也，只有她的手术刀孤零零躺着，刀刃上沾着新鲜血液。
陈默的无线电突然爆出杂音。值班法医急促的声音断断续续："陈队...监控显示...4号解剖室...三小时没人进出..."
冷汗顺着苏芮的脊椎滑下。她抬起手腕，表盘显示6:15，但窗外仍是浓稠的黑暗。怀表的滴答声突然加快，表盖自动弹开，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结构。在时针与分针之间，微型钟摆正以诡异的轨迹摆动，每次摇晃都溅出几滴腥臭的液体。
"这不是现代工艺。"陈默用证物袋套住怀表时，齿轮突然咬住他的手套线头。表盘玻璃浮现细密裂纹，组成林园主楼的轮廓图。苏芮注意到西北角塔楼的位置，有个不断闪烁的红点。
法医助理小林跌跌撞撞冲进来，手里举着X光片。"苏医生，您得看看这个..."片子上，陈永年胸腔的怀表内部，赫然是缩小的人体骨骼结构。最骇人的是，那些骨骼正在片子上缓慢移动，摆出与第二名死者相同的跪拜姿势。
解剖台的排水孔突然发出呜咽声。暗红色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1927年报纸的片段。苏芮看清了头条：《著名钟表师惨死 心脏不翼而飞》，配图是年轻版的陈永年站在林园大门前。
陈默突然按住太阳穴："我祖父的日记...提到过这个钟表匠..."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日记说凶手取走心脏是为...校准时间。"
怀表此刻发出震耳欲聋的报时声。十二下钟响里，苏芮听见夹杂其间的耳语："第七天...回音室..."她伸手想关掉录音设备，却摸到解剖台边缘刻着的凹痕——七个正字标记，最新一道还沾着皮肤组织。
当最后一声钟响余韵消失，整栋楼电力突然中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苏芮看见陈永年的尸体正首立在解剖台旁，胸腔大敞着对她伸出手。他腐烂的声带振动着，发出与怀表完全同步的声音：
"你母亲...把秘密...缝进了...我的表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