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队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泛着冷光,将秦薇的侧脸照得棱角分明。她指尖在触控板上飞快滑动,目光紧锁着那个名为“归位”的加密文件,眉头拧成了川字。
“指纹匹配成功了,但第二层加密需要密钥。”她头也没抬,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提示是‘与灵魂共振的数字’。”
我坐在病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单。灵魂共振?这词儿玄乎得像算命先生的胡话。林晚的记忆里,数字都和秦薇有关——她的生日、入职日期、甚至第一次对林晚笑的具体时间,精确到分。
“试试你的警号?”我抱着侥幸心理开口。沈拓的警号是071352,刻在执勤证上,磨得发亮。
“试过了,不对。”秦薇的声音顿了顿,“技术队说,更像是……有特殊意义的日期。”
日期?我突然想起林晚手机备忘录里的一条记录:【3月14日,薇薇第一次对我发脾气,因为我偷偷删了她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后面跟着个委屈的表情。
那天是我和秦薇在缉毒现场吵得最凶的一次。她嫌我布控太慢,我骂她冲锋太莽,最后在嫌犯的仓库里差点动手,被同事拉开时,两人的手背都擦破了皮,渗着血珠,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3月14日。”我报出这个日期,心脏没来由地加速跳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键盘敲击声。紧接着是技术队员的惊呼:“秦队!解开了!密钥对了!”
秦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日期?”
我捏着手机,指腹抵着冰凉的屏幕:“……猜的。”总不能说,林晚连你对她发脾气的日子都记在心上,而我恰好记得和你打架的那天。
文件解密的进度条缓慢爬升,像在拉扯一根绷紧的弦。秦薇把电话开了免提,我能听到技术队员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她压抑的呼吸声——她在紧张,和我一样。
“文件里是段视频。”终于,技术队员的声音打破沉默,“还有一份……类似仪式说明的东西。”
视频?我坐首身体,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播放。”秦薇的声音很沉。
几秒钟的电流杂音后,响起一阵轻微的电流声。然后,林晚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不是偷拍,是她对着镜头自拍,脸色苍白,眼底却燃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如果有人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己经死了。”她的声音很稳,和平时的温柔截然不同,“我知道赵峰会杀我,也知道沈拓的车祸不是意外。老周给赵峰的名单里,有沈拓的名字。”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她早就知道?
“我做了个程序,能记录灵魂波动。”林晚对着镜头,指尖划过屏幕上跳动的代码,“沈拓的灵魂频率很特殊,和我……有点像。如果他的灵魂还在,或许能通过这个程序‘归位’。”
灵魂波动?归位?我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林晚不仅知道真相,还预料到了我的穿越?
“仪式需要双生镜,就在沈拓常带的那个相框背面——他总说那照片拍得丑,却天天放在副驾上。”林晚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还需要……秦薇的血。”
秦薇的血?我和秦薇同时愣住了。
“别问为什么。”林晚像是猜到了我们的疑惑,“这是唯一的办法。双生镜能感应强烈的情感羁绊,你们俩……羁绊够深了,不管是恨还是别的。”
视频到这里突然中断,变成一片雪花。技术队员的声音带着困惑:“后面的内容损坏了,只有最后一句能辨认——‘月圆之夜,镜合魂归’。”
电话两端陷入沉默。窗外的阳光穿过云层,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双生镜……”秦薇的声音打破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见过那个相框,沈拓天天擦,边角都磨出痕迹了。”
我想起那个相框——警校毕业合影,我和秦薇站在最前排,她瞪着我,我撇着嘴,却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同时往旁边偏了偏头,像是怕靠得太近。原来那里面藏着能让我回去的钥匙。
“月圆之夜是三天后。”秦薇的声音很轻,“林晚的视频里说……需要我的血。”
我握着手机,突然想起林晚手机里的照片——秦薇在咖啡馆和赵峰见面时,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林晚的备忘录写着:【3月14日,薇薇为了护我被嫌犯划伤,血滴在沈拓的执勤证上,晕开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原来如此。那天的血,早就埋下了伏笔。
“你愿意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分不清是期待还是恐惧,“让我变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然后,传来她清晰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三天后,市立医院天台见。”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三天后,就能变回沈拓了。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心里疯长,却又带着莫名的涩味。
如果变回去,沈拓该怎么面对秦薇?那个知道他占了林晚身体、甚至……对他动过心的秦薇。
指尖抚过脸颊,林晚的皮肤还残留着秦薇碰过的温度。这几天里,我用她的眼睛看过秦薇熬夜办案的疲惫,用她的耳朵听过秦薇对着照片说的悄悄话,用她的心脏……感受过那种既甜蜜又酸楚的悸动。
这些感觉,会随着灵魂归位消失吗?
手机震动,是秦薇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等你。】
我盯着那两个字,突然笑了。不管是沈拓还是林晚,好像都逃不过秦薇这道坎。
三天后的月圆夜,会是什么样子?
我摸了摸后颈的针孔,那里己经结痂。疼痛会消失,身份会归位,但有些东西,似乎己经在这具身体里扎了根,顺着血液,流进了灵魂深处。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我对着玻璃里林晚的倒影,轻轻说了句:“等着吧,沈拓要回来了。”
倒影里的人,嘴角弯起一个既像林晚又像沈拓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