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领口，苏晚提着装着热豆浆的塑料袋往单元楼走，毛线手套被水蒸气洇得发潮。
转过楼角时，斜刺里突然冒出个身影，她吓得手一抖，豆浆袋险些脱手。
"小晚啊！"王阿姨攥着把青菜，笑得眼角细纹都堆成了花，目光首往她米白色开衫上扫——那里还留着昨晚顾霆深袖扣压出的浅痕，像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吻痕。
苏晚后颈瞬间窜起热意，耳尖红得要滴血："王...王阿姨早。"
"昨儿晚上我在阳台收衣服，瞅见有辆黑车停在楼下。"王阿姨把青菜往臂弯里拢了拢，声音压得像说悄悄话，"开车那小伙子，高得能顶到车顶，侧脸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苏晚喉咙发紧，想起昨夜雨幕里顾霆深撑着伞送她到楼下，自己跑得太急，他的外套还搭在臂弯没还。
她指尖绞着豆浆袋的提绳，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男朋友，就、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能送你到单元门口？"王阿姨眯起眼，"我这把年纪还能看不出？
他站在车边看你跑上楼，那眼神啊——"她用食指戳了戳自己心口，"比我家那口子当年追我时还热乎。"
风突然大了些，吹得苏晚额前碎发乱飞。
她望着王阿姨脸上明晃晃的八卦光，耳尖烫得几乎要烧起来，攥着豆浆袋转身就往楼道跑："阿姨我得上班去了！"
"哎小晚！"王阿姨在身后喊，"下回带他来尝尝我包的荠菜饺子啊——"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苏晚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跑，心跳快得像敲鼓。
她摸出钥匙开门时，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烫得掌心发痒。
是顾霆深的消息："昨晚睡得好吗？"
西个字，简单得像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可苏晚盯着屏幕，眼前却闪过昨夜他在车里欲言又止的模样——雨水顺着车窗往下淌，他的拇指着她腕骨，说"下次不会再被打断"时，喉结滚动的样子比博物馆里那尊唐俑的弧度还好看。
她咬着下唇，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又悬，最后发了句："谢谢你的外套。"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又后悔了。
明明昨晚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时，自己连"谢谢"都忘了说；明明他的西装还带着体温，现在正挂在玄关的衣架上，袖口处还留着他常用的雪松味香水。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
苏晚手忙脚乱去抓，却只看到屏幕上跳出"顾霆深己读"的提示。
她把手机贴在胸口，听见心跳声里混着窗外麻雀的啁啾，忽然想起外婆生前常说的话："心里揣着蜜的人，连风里都能闻见甜。"
顾氏集团顶楼办公室，顾霆深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句"谢谢你的外套"，指节在檀木桌面敲了两下。
助理林川抱着文件站在桌前，看着自家老板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默默把到嘴边的"董事会十点开会"咽了回去。
"苏小姐今天的行程。"顾霆深头也不抬，钢笔在文件上画了道利落的批注。
"上午九点到博物馆修复宋代青瓷盏，中午十二点半下班。"林川翻着平板，"她今早被三单元的王阿姨拦住聊了五分钟，之后跑上楼用了两分十七秒——"
"停。"顾霆深抬眼，目光扫过林川发顶的呆毛，"说重点。"
"重点是..."林川推了推眼镜，"王阿姨问她昨晚送她的是不是男朋友，苏小姐否认了，但耳尖红到脖子根。"
顾霆深握钢笔的手顿了顿，指腹蹭过手机屏上的消息。
窗外的阳光透过防弹玻璃洒进来，在他肩线处镀了层金边。
林川看着自家老板突然弯起的眼角，后知后觉想起三个月前在地下车库，这位爷为了找苏晚的线索，把整个博物馆的监控调出来看了三遍。
"文物修复项目的合同。"顾霆深把签好字的文件推过去，"下午让人送到苏小姐办公室。"
"己经让人准备好了。"林川低头翻出另一份文件，"不过...您之前说要亲自送？"
顾霆深垂眸盯着手机，指节无意识着西装袖口——那里还留着苏晚外套蹭上的淡淡香粉味，是她常用的桂花味护手霜。"改了。"他说，"我亲自去。"
午休时间的博物馆办公室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
苏晚刚把最后一片青瓷碎片拼好，就听见前台小妹在门外喊："苏老师，您的快递！"
纸盒有点沉，她用裁纸刀小心划开胶带，入眼是件深驼色风衣。
里衬绣着小小的"顾"字暗纹，标签还没拆，带着商场特有的新衣服味道。
卡片压在风衣口袋里，字迹遒劲得像刀刻："以后下雨天，就穿这件。"
苏晚指尖抚过卡片边缘，心跳突然乱了节奏。
她摸出手机拨过去，听筒里却传来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她把手机按在胸口坐了会儿，又站起来把风衣挂在椅背上。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衣摆上，像给驼色布料绣了层金纱。
她望着那抹颜色，忽然想起昨夜顾霆深说"找得很辛苦"时，眼底翻涌的暗色，像暴雨天里即将落山的太阳。
傍晚的小区花园飘着晚饭的香气，苏晚抱着青瓷盏的修复报告往家走。
转过香樟树下的石凳时，她脚步猛地顿住——路灯刚亮起，暖黄光晕里，顾霆深穿着件深灰毛衣，手里捏着份文件，正垂眸看手表。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目光精准地锁住她。
"顾...顾总？"苏晚喉咙发紧，手里的文件夹差点掉下去。
顾霆深走过来，伸手接过她怀里的文件："下班了？"
"嗯。"苏晚望着他喉结处晃动的银链，那是她小时候送他的平安扣，这么多年他竟还戴着，"您怎么在这儿？"
"给你送合同。"顾霆深把自己手里的文件递过去，封皮上"顾氏-博物馆文物保护合作计划"几个字烫着金，"之前说要当面确认。"
苏晚翻开第一页，呼吸突然一滞——目录里详细列着宋代青瓷修复专项基金、明代绣品保护实验室，甚至还有她提过的"建立民间文物捐赠绿色通道"。
最末页贴着张便签，字迹和早上卡片上的一样："我希望我们的未来，也有文物一样永恒的价值。"
晚风掀起她的刘海，顾霆深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昨晚的话，还没说完。"
苏晚捧着那份合同，指尖微微颤抖。她抬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