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会所的雕花木门咿呀裂开条缝,龙涎香混着陈年霉味如雾般漫出。云梦泽攥着《玄门医案》跨过门槛,藏青长衫扫过青石板上的苔痕,那抹碧色突然蠕动起来——原是砖缝里渗出的湿意,在晨光中蜿蜒成诡谲的符咒。 “这儿呢!”灵泽的声音从二楼雕花栏杆间漏下。她今日换了件月白暗花旗袍,颈间古钱币随步晃出细碎银辉,在锁骨凹陷处投下蛛网似的阴影。云梦泽拾级而上时,正见她踮脚去够书架顶层的楠木函套,素绢裹着的脚踝露在旗袍开叉处,像一截被月光冻住的玉簪。 “当心!”他本能托住倾斜的酸枝木梯,指尖触到梯角铜件时猛地一灼——那铜锈竟泛着与他后颈朱砂痣同款的暗红。灵泽抱书跃下的刹那,发丝扫过他手背,沾着雨前玉兰的微潮香气:“来得正好,这本《医卜同源录》,我对着星图参了三月都没解透。” 羊皮纸在檀木桌展开时,边角虫蛀的痕迹突然渗出暗红。云梦泽凑近细辨,后颈朱砂痣陡然灼痛——书中“三阴交”的朱砂标注,竟与奇门遁甲的“休门”方位叠成完美的太极图。他刚要开口,灵泽指尖己点在某处虫洞:“你瞧!用龟甲裂纹对应冲脉走向,和你在论坛提的改良针法……”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灵泽腕间铜钱手链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云梦泽触电般缩手,却撞翻了白瓷茶盏。滚烫的普洱泼在古籍上,水痕晕开处竟显露出暗藏的卦象——乾卦六爻的纹路,正与他昨夜咳在帕子上的血渍分毫不差。 “对不住!”他慌忙抽帕擦拭,却见灵泽盯着水痕瞳孔骤缩。她猛地拔下鬓边青铜卦符按在卦象中心,整本书轰然爆出青光。内页无风自动如蝶,夹层里滑出半张泛黄信笺,褪色的朱砂字迹让两人同时僵立——那是云梦泽爷爷独有的悬针篆,笔锋里凝着陈年药气。 “这不可能……”他声音发颤,信笺上的朱砂字突然渗出血珠:“当玄门双钱遇九针,三世因果现形……”话音未落,楼下传来梁柱断裂的巨响。灵泽脸色煞白:“是结界!有人破了巽位封印!” 两人冲下楼时,正见垚川斜倚在破碎的月洞门旁。他定制西装上沾着紫黑符咒,指尖把玩的翡翠扳指内侧,竟刻着与灵泽古钱币相同的云雷纹。“好一场古籍雅集啊。”他冷笑抬眼,目光如刀刮过云梦泽怀中的《玄门医案》,“云大夫,令祖父没告诉你,窥探天机的人都活不长?” 灵泽横剑挡在人前,桃木剑出鞘时震落梁间积尘。回应她的是亮起的手机屏幕——老药田的废墟上,推土机正碾过刻着星图的石碑,裂纹如血线爬满碑身。云梦泽喉间腥甜翻涌,恍惚看见爷爷临终攥着半枚铜钱,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正滴在那枚钱币的云纹里。 “想知道真相?”垚川抛起手机,翡翠扳指突然化作寒光射向灵泽咽喉。云梦泽本能掷出银针,九枚银芒与玉光相撞迸出火星。混乱中,灵泽颈间古钱币挣断红绳,与垚川手中的扳指碎片骤然合一,爆发出的强光里,三人脚下的青砖浮现出失传的北斗七星图。云梦泽后颈朱砂痣与星图天枢位严丝合缝,而灵泽腕间不知何时缠满血色卦纹,如活蛇般沿着经络游走。 垚川望着这一幕突然大笑,笑声撞在雕花木梁上碎成悲凉的回响:“原来从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开始……我们就都是棋盘上的弃子。”话音落时,玄学会所檐角的铜铃突然自鸣,铃舌上的绿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半枚铜钱——恰与灵泽颈间那枚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