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群中的惊鸿一瞥，心动只在刹那间

晨曦如熔金般渗过云层时，云梦泽在斑驳镜前系紧藏青长衫的盘扣。后颈那颗朱砂痣被蓝布衣领咬去半颗，昨夜咳血的痕迹凝在唇角，像抹化不开的胭脂，他用素白帕子反复擦拭，指腹却蹭上更多暗红——那是从肺腑里洇出的血色，早与命数绞成了印记。 国际会展中心的旋转门吞吐着锃亮的人群，云梦泽攥着邀请函的指尖沁出薄汗。穹顶水晶灯如碎冰悬垂，折射的光刃刺得他瞳孔发紧，电子屏上“玄学与中医跨界论坛”的霓虹字样，正与他怀中用蓝布包着的《玄门医案》对峙。穿过AI诊断仪林立的展台时，两句窃语如针落地：“这年头还有穿长衫的？怕不是cosplay走错了片场。” 他脚步微顿，却在走廊拐角嗅到一缕沉郁药香——是紫苏混着陈年艾草的苦香，像极了爷爷当年在药田熏艾时，被晨露浸过的青烟。循香望去，人群中央的青竹展台上，素白帷幔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玄门问术”西个泼墨大字，笔锋里似有药气流转。他踮起脚，只见一抹浅紫罗裙在光影里旋出半道弧，戴琥珀色美瞳的女子正抬手拨弄青铜卦盘，指腹擦过盘沿时，漾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接下来，有请灵泽老师演示奇门遁甲与时辰疗法的结合！”主持人话音落时，云梦泽的心跳漏了半拍。灵泽鬓边的青铜卦符轻晃，腕间铜钱手链与他怀中《玄门医案》里夹着的邀请函同时发烫，烫得他几乎捏碎泛黄的纸页。她讲解“卯时大肠经当令”的声线清泠如泉，指尖划过全息八卦图的刹那，云梦泽盯着她颈间晃动的开元通宝，忽觉喉间一紧——昨夜梦里，正是这枚钱币卡在他气管里，腥甜血液顺着币面云纹蜿蜒而下。剧烈的咳嗽惊得前排西装革履的听众纷纷侧目。 “故弄玄虚。”一道寒气逼人的声线贴耳而来。云梦泽回头，撞进一双灰黑色的瞳孔——垚川腕间的百达翡丽泛着冷光，他斜睨着展台，唇角勾起讥诮：“用八卦算穴位？不如让AI跑套大数据模型实在。”云梦泽攥紧拳，指节在袖中泛白：“老祖宗的规矩，自有天道藏在里头……”话未毕，展台突然爆出惊呼：灵泽面前的全息沙盘数据乱作蛛网，八卦图碎成光点，她扶着桌沿踉跄半步，脸色白如宣纸。 他本能地想冲过去，却见垚川先一步扶住灵泽，手掌看似轻柔地搭在她背上，指腹却在旗袍下某个位置迅速按动。云梦泽僵在原地，看灵泽仰头对垚川展颜微笑，心口像是被九针齐刺。退到人群阴影里，他摸出《玄门医案》，却发现夹在书里的邀请函己被血浸透，“灵泽”二字晕成两团狰狞的红，恰似爷爷临终前咳在白绢上的血花。 论坛散场时，夕阳将玻璃幕墙染成凝血色。云梦泽失魂落魄走向停车场，忽听身后传来银铃声。转身见灵泽抱着一摞古籍追来，发丝被风揉乱却更显清丽：“先生留步！方才见您记的笔记……标注的子午流注改良针法，能否借我一观？”她说话时，鬓边卦符轻颤，琥珀色眼眸映着他仓皇的脸。云梦泽慌乱翻找背包，却带出爷爷的乌木银针包，九枚银针在暮色里泛着幽光。“这是……九针？”灵泽指尖抚过刻着云纹的针柄，“师父说如今会用此术者，不过五指之数。”她呵出的热气拂过他手背，让他想起诊所烛火将熄时的微温。 “明日玄学会所有古籍修复会，可愿同往？”灵泽晃了晃手中烫金请柬，“请您尝我新调的枸杞拿铁如何？”云梦泽正要应声，手机在裤兜狂震——师弟的消息刺破屏幕：“师兄，老药田……推土机碾平了。”他抬头望进灵泽期待的眼波，咽下喉间腥甜，扯出个比哭更涩的笑：“好。” 此刻垚川坐在迈巴赫后座，后视镜里映着两人交谈的剪影。他转动翡翠扳指，将新拍的照片设为屏保：灵泽踮脚看笔记的模样，正与皮夹里那张二十年前的老照片渐渐重叠。车载音响忽然播放起吴语童谣，咿呀声里唱着“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车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雨幕，在他掌心翡翠上洇出血色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