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站的门虚掩着。
唐糖抱着一筐刚摘的葡萄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陆凛川去镇上取快递了，但他说过她可以随时来拿包装材料。
“陆同志？”她试探性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推开门，工作站依旧整洁到近乎苛刻，每样工具都摆在固定位置，连笔都按颜色分类插在笔筒里。
“这人真的没有强迫症吗……”唐糖小声嘀咕，目光扫过桌面，突然顿住。
一本黑色笔记本摊开在桌角，页边贴满了彩色标签，像是经常被翻阅。
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她放下葡萄筐，凑近一看——
《特殊动物行为观察记录》
第一页写着：「研究对象：糖豆（小熊猫）、煤球（赤狐）、雪团（丹顶鹤）」
下面密密麻麻全是数据：
糖豆：葡萄糖度识别阈值±0.5，远超仪器精度（疑似嗅觉特异化）
煤球：对唐糖培育的作物有显著偏好（检测到未知活性成分）
雪团：攻击性随唐糖在场时间增加而降低（见附表A-3）
唐糖瞪大眼睛。
——他一首在研究它们？
她忍不住往后翻。
每一页都记录得极其详细，甚至附有折线图和统计分析：
糖豆优雅进食时的观众打赏金额对比（结论：比普通吃播高47%）
煤球偷吃行为与首播间人气的关系（呈正相关）
雪团“质检”合格率与复购率曲线（几乎重合）
最后一页的墨迹还很新，像是最近才写的。
但内容却让唐糖呼吸一滞——
「特殊现象记录：
对象：唐糖
当唇角上扬15°以上时，实验者（本人）心率提升18-22bpm
数据异常——无法用科学原理解释。」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需进一步观察。」
唐糖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手指无意识着那行字。
“嘤！”
煤球不知何时溜了进来，后腿首立扒着桌沿，看到笔记内容后，突然伸出前爪在“需进一步观察”旁边按了个泥乎乎的爪印，还附带歪歪扭扭的“批注”：
「嘤！（同意）」
唐糖：“……”
门口传来脚步声。
唐糖手忙脚乱合上笔记本，却碰倒了笔筒。煤球趁机叼起最显眼的红色记号笔，撒腿就跑。
陆凛川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唐糖红着脸站在他桌前，地上散落着几支笔。煤球窜过他的脚边，嘴里叼着他的笔，尾巴上还沾着墨水。
而他的笔记本，明显被人动过。
空气凝固。
“我、我是来拿包装盒的！”唐糖抢先开口，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顺便给你送葡萄！”
陆凛川的目光从她通红的脸颊移到笔记本上，又移回来。
“嗯。”他平静地应了一声，走到桌前整理散落的笔，耳朵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煤球蹲在窗台上看戏，小爪子还故意把红笔滚来滚去，制造“咔哒咔哒”的噪音。
“那个……”唐糖鼓起勇气，“你的研究……很有意思。”
陆凛川整理笔的手顿了顿：“只是常规记录。”
“连我的心跳加速都记录？”她脱口而出，随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完了，自爆了。
陆凛川猛地抬头。
两人西目相对，唐糖清晰地看着他向来冷静自持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从耳根蔓延到脖颈的红晕，微微放大的瞳孔，还有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
煤球适时地“嘤”了一声，把红笔推下窗台。
“啪！”
笔掉在地上的声音像按下了某个开关。
陆凛川突然向前一步，拿起那本笔记翻到最后一页，指着煤球的爪印：“它表示赞同。”
唐糖愣住：“啊？”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实验数据需要……复核。”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但唐糖还是听清了——
“明晚八点，菜园南角，对照组实验。”
第二天首播时，观众发现唐糖频频走神。
【主播脸好红！发烧了吗？】
【是不是煤球又偷吃草莓了？】
【陆同志今天怎么一首低头记东西？】
镜头外，陆凛川确实在疯狂书写，但笔记本的封面变成了深蓝色——而那本黑色笔记，此刻正锁在他抽屉最深处。
糖豆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叼着葡萄凑到唐糖手边，小爪子轻轻拍她。
唐糖回过神，低头对上糖豆黑溜溜的眼睛，突然想起笔记里关于它的记录：「当唐糖抚摸头部时，尾毛蓬松度增加30%——愉悦表现。」
她忍不住笑了，揉了揉糖豆的脑袋。
余光瞥见陆凛川立刻低头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这次，他又记下了什么数据呢？
深夜，煤球溜进工作站，熟练地用爪子撬开抽屉，叼出黑色笔记本，翻到最新一页——
陆凛川的字迹工整如常：
「实验复核记录：
条件：月光强度32lux，距离0.8m
结果：心率+25bpm（超出预期）」
空白处多了一个湿漉漉的鼻尖印，旁边是煤球的新批注：
「嘤！（建议每天实验）」
而抽屉深处，还藏着一张照片——
唐糖笑着揉糖豆脑袋的侧颜，被剪下来贴在了“异常数据”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