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弦言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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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集·冬日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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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宫阙弦言第三部
作者:
竹晴园
本章字数:
8564
更新时间:
2025-06-19

【场景一:内务府·巳时】

铅灰色的云团低低压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碎雪沫子借着北风往人领口里钻。内务府当值的刘管事缩着脖子,往手心哈了口白气,刚把最后一叠炭票理齐,门帘“唰”地被掀开,一股更凛冽的寒气裹着香粉味涌了进来。

“刘管事好清闲啊。”

刘管事打了个激灵,抬头见是承乾宫的苏明薇贴身宫女翠屏,立刻堆起笑:“哎哟,是翠屏姑娘,这天儿怎么还劳您亲自跑一趟?”

翠屏睨了他一眼,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推过去,金漆木盒打开,里头躺着两对赤金镶玉的耳环,在昏暗光线下晃得刘管事眼睛发花。“我们主子说了,今冬各宫的炭火配额,劳烦刘管事多‘照应’着翊坤宫些。”她特意把“照应”二字咬得极轻,尾音却带着钩子,“听说婉清主子身子弱,皇子殿下也金贵,许是用不了那么多炭。”

刘管事的手指在炭票上着,喉头滚动了一下。翊坤宫的婉清如今虽不如沈月璃得宠,却也是育有皇子的主位,克扣炭火若是被戳穿,轻则丢官,重则性命难保。可苏明薇如今圣眷正浓,又是苏相的侄女,得罪她更是后患无穷。

“这……宫里规矩森严,各宫炭火按位分拨,怕是不好……”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翠屏打断他,声音冷了几分,“刘管事难道忘了上月那笔亏空?我们主子可是在皇上面前替您美言了几句,才没让内务府彻查呢。”

刘管事的脸“唰”地白了。上月他私吞了一批贡缎,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苏明薇竟捏着把柄。他盯着锦盒里的金耳环,又想到苏明薇暗示的“好处”,心一横,抓起朱笔在翊坤宫的炭票上狠狠划了个叉:“姑娘放心,咱家心里有数。翊坤宫的炭火……自然会‘节省’些。”

翠屏这才满意地收起锦盒,临出门前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沈主子宫里要添些银丝炭,刘管事可得优先送去,误了主子们取暖,仔细你的皮。”

门帘再次落下,刘管事看着翊坤宫那栏被削减了近半的炭票,额头渗出冷汗。北风卷着雪沫拍打在窗纸上,像是谁在无声地冷笑。

【场景二:翊坤宫·未时】

婉清将皇子裹在厚厚的狐裘里,亲手给他系上暖帽的系带。小皇子却不耐烦地扭着身子,小脸蛋冻得通红:“母妃,屋里好冷。”

婉清伸手摸了摸炕沿,果然只有一丝微薄的暖意。她皱了皱眉,望向窗边那盆本该烧得旺烈的炭盆,里头的炭块却只燃了小半,零星几点火星苟延残喘,连青烟都懒得冒。

“李嬷嬷,今日的炭怎么回事?”婉清问立在一旁的老嬷嬷。

李嬷嬷叹了口气,凑近低声道:“主子,今儿送来的炭比往日少了一半,还是最次等的蜂窝炭,烟大不说,压根不扛烧。老奴去问了送炭的小太监,说是内务府按例分配,就这么多了。”

婉清的心沉了下去。她虽不常过问宫中庶务,却也知道冬日炭火是后宫妃嫔的命根子,尤其皇子年幼,断断冻不得。去年冬日,翊坤宫的炭火从未短缺过,怎会突然减半?她脑海里迅速闪过苏明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自药香迷局和密信事件后,苏明薇虽暂避锋芒,却从未真正收手。

“母妃,手冷。”皇子伸出冻得发紫的小手,婉清连忙将他的手揣进自己袖中暖着,指尖触到那冰凉的肌肤,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转头对李嬷嬷道:“把我那件玄狐大氅取来,给殿下裹严实些,再去取些暖炉来,多烧些热水,先熬过今日。”

说话间,一阵穿堂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炭盆里的火星彻底熄灭。婉清打了个寒噤,望着窗外越飘越密的雪花,眉头锁得更紧了。这不是简单的炭火短缺,这是有人在拿她和皇子的性命做文章。

【场景三:长街·申时】

婉清裹紧了斗篷,踩着积雪往内务府走去。雪花落在发间,很快化成水珠,冰凉刺骨。她走得很急,鞋跟在冻硬的雪地上踩出“咯吱”的声响,惊飞了檐角几只缩成一团的麻雀。

刚到内务府门口,就见刘管事正指挥着小太监往马车上搬银丝炭,那炭块乌黑发亮,敲起来清脆作响,正是宫中最上等的炭火。婉清目光一凝,上前一步拦住去路:“刘管事,这是往哪宫送的炭?”

刘管事见是婉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慌忙行礼:“参见婉清主子,这……这是给承乾宫苏主子和丽嫔宫里送的炭。”

“哦?”婉清挑眉,声音带着寒意,“本宫倒是不知,如今承乾宫和丽嫔宫的炭火,竟比翊坤宫还紧俏些?本宫今日只收到半份炭火,还是最次的蜂窝炭,敢问刘管事,这是何道理?”

刘管事额头冒汗,支吾道:“回主子,这……这是内务府按例分配,许是底下人一时疏忽,送错了……”

“疏忽?”婉清冷笑一声,“翊坤宫份例上写明每日三担银丝炭,两担红箩炭,何时变成了半份蜂窝炭?刘管事是当本宫没见过炭火么?”她上前一步,逼视着刘管事,“还是说,有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克扣皇子的炭火?”

刘管事被她看得心惊肉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主子饶命!奴才不敢!实在是……实在是上头有吩咐……”

“上头?”婉清追问,“是哪位上头?”

就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哟,这不是婉清姐姐吗?怎么有空来内务府了?”

婉清回头,见苏明薇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款步走来,她身着一袭华贵的蹙金绣锦狐裘,头上赤金点翠凤凰步摇在风雪中摇曳生辉,与婉清略显单薄的斗篷形成鲜明对比。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姐姐脸色不好,可是受了寒?这天儿冷,姐姐该在宫里好好歇着,何苦来这风口里站着?”

婉清看着她故作姿态的模样,心中冷笑更甚:“多谢苏妹妹关心,本宫只是来问问,为何翊坤宫的炭火今日少了许多。刘管事说是‘上头’吩咐,不知苏妹妹可知道这‘上头’是何人?”

苏明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掩唇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妹妹如何知道内务府的事?许是刘管事一时糊涂,算错了数目。”她转向刘管事,脸色一沉,“还不快给婉清主子赔罪?今日就先将给本宫的银丝炭送半担去翊坤宫,若是再敢疏忽,仔细你的皮!”

刘管事如蒙大赦,连忙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办!”

婉清看着苏明薇这副“主持公道”的样子,心中清楚这不过是她做给旁人看的戏码。她若再追问,苏明薇只会推得一干二净,反而显得自己咄咄逼人。婉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既然苏妹妹发话了,那便有劳刘管事了。只是本宫也提醒刘管事一句,皇子金尊玉贵,若是因炭火短缺受了寒,别说你小小一个管事,便是旁人,怕也担待不起。”

她说完,不再看苏明薇,转身便走。雪花落在她的斗篷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有些单薄,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坚韧。

苏明薇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眼底划过一抹阴鸷。翠屏低声道:“主子,就这么让她拿走半担银丝炭?”

“不然呢?”苏明薇冷哼一声,“在这儿闹起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半担炭罢了,我有的是法子让她和那小崽子在翊坤宫冻着。”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狠厉,“告诉刘管事,明日起,翊坤宫的炭火……再减三成。”

【场景西:翊坤宫·酉时】

婉清回到翊坤宫时,李嬷嬷正带着宫女们将半担银丝炭搬进炭房。那炭块果然乌黑发亮,敲起来声音清脆。李嬷嬷松了口气:“主子,有了这银丝炭,夜里就不怕冷了。”

婉清却没有丝毫轻松,她知道苏明薇绝不会善罢甘休。“李嬷嬷,”她低声道,“从今日起,宫里的炭火要省着用,尤其夜里,只留两盆炭就够了。另外,多准备些暖炉和汤婆子,以防万一。”

李嬷嬷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

傍晚时分,皇子突然咳嗽起来,起初只是一两声,后来渐渐频繁,小脸也咳得通红。婉清连忙抱他在怀里,伸手一摸,额头竟有些发烫。

“快传太医!”婉清的心猛地揪紧,抱着皇子的手微微颤抖。她知道,苏明薇的目的达到了——寒冷己经侵入了皇子的身体。

太医匆匆赶来,诊脉后眉头紧锁:“小皇子是外感风寒,又略有积食,需得好生将养。只是这天气严寒,若再受了凉,怕是……”太医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婉清看着皇子因咳嗽而微微起伏的小胸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窜上心头。她握住皇子冰凉的小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苏明薇既然敢拿皇子的性命做赌注,那她就绝不会再坐以待毙。

夜深了,雪下得更大了,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寂静中。翊坤宫的灯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婉清坐在皇子的床边,一夜未眠。她看着炭盆里跳跃的火苗,心中却一片冰冷。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苏明薇的獠牙己经露出,而她必须为自己和皇子,杀出一条血路来。

【场景五:承乾宫·深夜】

苏明薇卸去钗环,披着寝衣坐在暖炉边,听着翠屏回报翊坤宫的情况。

“主子,听说小皇子今晚咳嗽得厉害,还发了热,婉清主子己经传了太医去。”翠屏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您这招可真高,不用亲自动手,就能让她们母子不好过。”

苏明薇端起暖炉烘着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咳嗽发热?这才只是个开始。冬天这么长,我倒要看看,翊坤宫那点炭火,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婉清,你以为有皇子傍身就能高枕无忧了?我要让你知道,在这后宫里,失了圣宠,就算你是皇子生母,也一样可以任人拿捏。”

她想起今日在长街婉清那清冷倔强的眼神,心中的恨意更浓。凭什么婉清能得到皇帝的另眼相看?凭什么她的皇子就能成为众矢之的?她苏明薇出身名门,容貌才艺哪一点比不上婉清?她一定要让婉清知道,得罪她的下场是什么。

“翠屏,”苏明薇放下暖炉,声音冷得像冰,“去告诉刘管事,做得干净些,别让人抓住把柄。另外,盯着顾清禾,我怕她会插手。”

“是,主子。”翠屏应声退下。

苏明薇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寒风夹杂着雪花灌了进来,她却似乎感觉不到冷,只是望着翊坤宫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光。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深宫中所有的罪恶与阴谋,都掩盖在一片纯白之下。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是雪掩盖不了的,比如仇恨,比如欲望,比如这后宫里永不停歇的争斗。

【器物伏笔·炭火】

- 本集以“炭火”为核心器物,通过炭火的品质、数量变化推动情节:苏明薇以金饰贿赂刘管事,克扣翊坤宫炭火(赤金耳环伏笔);婉清发现炭火短缺,与刘管事当面对质,苏明薇假意退让(银丝炭伏笔);最终炭火短缺导致皇子受寒,为后续“药香迷局”升级埋下隐患(蜂窝炭与银丝炭的材质对比,暗示后宫势力倾轧)。

- 炭火作为冬日生存必需品,其分配首接反映妃嫔地位与暗中争斗,后续可延伸至“炭火中掺入硝石”等更恶毒阴谋,将器物伏笔与人物命运深度绑定。

【季节场景·冬日初寒】

- 以“碎雪沫子”“铅灰色云团”“北风”等意象营造严寒氛围,雪花、结冰、炭火等元素贯穿场景,既锚定时间线,又以环境冷意烘托人物内心的紧张与阴谋的冰冷(如苏明薇在暖炉边策划阴谋,与翊坤宫的寒冷形成对比)。

- 冬日“炭火短缺”的困境具有天然合理性,将季节特征与宫斗阴谋自然融合,为后续“冬日炭火烧毁衣物”“雪夜刺杀”等情节铺垫环境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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