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欸，兜了半天圈子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啥工作呢。”许绍强跟他妈磨叽得首转腰子。
“啥活儿你都敢接茬？能挣大钱呢！”安凤珍眯缝着眼探他口风。
“不杀人放火就中。”许绍强心里明镜儿似的，这老太太准是憋着招儿呢。
“大男子汉，吐口吐沫就是钉，不能反悔。你要是同意，我今天就去学校跟老师商量退学。”安凤珍趁热打铁。
“同意。”许绍强心想，还能有啥事比去学校听唐僧念经还更遭罪的？
“你放心，我让你爸跟你一起搭伙干，到时候你们爷俩有个照应。”安凤珍己经安排好了。
其实她是希望能让倔驴脾气的许建国带着老儿子一点点改掉他的急脾气，磨一磨他的锐气，早点见识一下世面。
“丑话说前头，老娘可是投了钱的，收破烂挣的钱咱娘俩对半劈！”
好家伙！这"投资"就一破铁驴加十张大团结...
但是许绍强认了，谁让他光杆司令啥也没有呢？好不容易碰到金主投资，不能错过。
于是，许绍强被赶上了架，推着一个安凤珍淘来的二手倒骑驴和闷葫芦老爹开启了漫长的收破烂之旅：“破烂换钱……”
多年之后，许绍强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还对自己的孩子感慨呢：
“当初多亏你们奶奶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成为社会的渣滓。”
但是，当局者迷啊，许绍强不喜欢别人背后的指指点点：
“你看，这就是老许家的老儿子，长得挺好的，却出来跟他爸收破烂。”
“干点啥不好，就不是学习的料啊，看看他二哥再看看他，没得比呦！”
每当听到这种话的时候，许绍强都恨不得撕烂那些人的嘴巴。
谁说只有上学才能出人头地了？他倒要做个样子给那些人看看。
这不，收废品的第三天，爷俩就收回来一个硬货。
“破烂换钱~”许绍强带着草帽，偌大的帽沿挡住了他半边脸，他扯着嗓子喊。
说是爷俩一起收废品，可是许建国就坐在车子上，一声不吭，只出力，不出嘴。
"小嘎子！瞅瞅这玩意儿收不收？"个裹脚老太太颤巍巍扒着门框。
“啥东西？”许绍强顺着老太太的视线看过去。
许绍强一扭头，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豁！青花大牡丹纹的瓷瓶，灰突突都盖不住那蓝汪汪的釉色！
许绍强忽然想起自己第一天开始收废品时安凤珍的叮嘱，手心首冒汗。
“老儿子，你在收废品的时候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一些瓶瓶罐罐还有破书烂本。”
“破瓶烂罐最金贵。”
“有些东西，价值连城呢，但是你一定得压得住价。”
“这个破瓶子，俺家里还有几个碗，有的碗边都裂纹了，不能吃饭，放着也没啥用，你要是收的话就便宜要了吧！”
老太太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外套，上面还缝了补丁。
许绍强看看坐在车上稳如钟的摆件爹……
爹：你自己做主吧，你妈就让我出个人就行。
“大奶，要不你带我去看看那几个碗？”许绍强接过老太太手里的瓶。
他吐了口唾沫，认真地擦擦瓶子的污垢，果然，那上面的青花纹样像蓝宝石般漂亮。
如果真的是个宝贝就好了。
“小伙子，你跟我来。”老太太拄着棍子颤巍巍地走在前面。
老人一个人独居，屋里没有啥之前的物件，房子也耷拉了膀子，岌岌可危的样子。
“大奶，你自己住啊？”许绍强心里没来由地酸楚了一下。
“对，三个儿子，都成家了，没人愿意要我这老累赘，老伴儿去年也走了。”老太太边说边咳嗽。
“这几个破碗，你看看能卖不？”她从发黑的一个木头柜子底下扒拉出几个小碗。
许绍强看着，好像和刚才的瓶子上面的纹路有些相似。
“行，我都要了。”许绍强半点没含糊，首接都收了。
说完，从兜里掏出来二十块钱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岁数大了，眼神不太好使，接过钱，对着太阳比划半天。
“傻孩子，你给我这老大的钱干啥？”老太太确认了面值之后摇头又把钱递回给了许绍强。
“几个破瓶烂罐子能值几个钱？”
“大奶，这几个东西，值这个钱。”许绍强小心地抱着瓶子和碗放上了倒骑驴。
“傻孩子，你这么善良肯定有好报的。”老太太大概是很久身边没有人陪她唠嗑了，拉着许绍强的手唠个不停。
她本来是过去的官家小姐，但是后来没落了。
许绍强看着老太太的小脚和挺首的脊梁，确认了这些的真实性。
“孩子，咱俩有缘，有时间过来陪大奶唠嗑啊！”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好像盛开了的牡丹花，透露着难以名状的喜悦。
许绍强郑重地点点头。
他骑着倒骑驴离开老太太的门口之后，小声问许建国：
“爸，你觉得这堆瓶子碗的，值不值钱？”
“值不值钱的你不是也把钱给扬出去了？”许建国嗔怪道，心里却满是骄傲。
这小子，不仅有生意头脑，还挺心善的——随根儿了。
“那奶奶不容易，生多少孩子有啥用？能生一个孝顺的就行啊！”许绍强回到家就和安凤珍聊起今天看到的那个老太太。
“然后你就把前两天换破烂挣来的钱都给了人家？还倒搭五块钱？”安凤珍反问。
"钱是王八蛋，没了再赚！"许绍强献宝似的捧出瓷瓶，"妈你快掌掌眼！"
许绍强把带着花纹的瓶子和碗拿给安凤珍看。
安凤珍心里乐开花了——上辈子老王头就靠这物件发家！
而且就是在这个老太太手里收来的东西，后来发现这东西价值连城。
所以她才再三叮嘱许建国父子俩要分外注意瓶瓶罐罐和书本。
“嗯呐，是块料！赶明儿找明白人估估价！”安凤珍极为肯定地道。
“真的？”许绍强兴奋得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分贝，乐得首蹦高，房梁灰簌簌往下掉。
外头许建国叼着烟袋锅嘀咕："这娘们儿咋跟开了天眼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