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将城市浸染得深沉。
黑色豪车内,皮革香薰的味道在密闭空间里肆意蔓延,渐渐凝成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车内的两人。
顾怀瑾修长的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平日里清冷的声线此刻刻意放软:“那尊《太极》……”
“放滚石的仓库吧。”林木木毫不留情地截断他的话,目光始终紧锁在窗外飞速流窜的霓虹上,眼神疏离又淡漠,“八百万的摆件,我配不上。”
顾怀瑾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骤然发白,喉结动了动:“你在拍卖场明明……”
“在笑?”林木木终于转过头,琥珀色的瞳孔像是结了一层冰,冷得能将人冻伤,“顾总花钱买座雕塑,我总得给买主捧个场。”
想起苏曼说过的话,鎏金笼子里的金丝雀,连振翅都像在谄媚,她的心底泛起一阵苦涩。
这时,电台里突然传来黏腻的情歌,顾怀瑾烦躁地猛地关掉旋钮。
死寂瞬间笼罩车内,只剩下她腕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嗒、嗒、嗒,像是在倒数着什么,倒数着这段摇摇欲坠的关系。
“因为秦薇?”顾怀瑾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她只是……”
林木木几乎要嗤笑出声,眼神里满是讽刺:“秦小姐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突然,急刹声撕裂了寂静的夜色!车胎擦着路沿发出刺耳的锐响。
顾怀瑾扯开安全带,倾身逼近,身上的冷香裹着怒意扑面而来:“你究竟怎么了?”
“我怎么了?是你没有看清我吧!”林木木突然拔高声音,“我不是镶在你西装翻领的胸针,不是摆在你收藏室的玩物!”
那枚∞符号的项链在她身上发烫,像是烙进皮肉的商标。
原来他给的“无限可能”,全是资本量产的幻觉。
顾怀瑾怔住,深邃眸光剧烈闪动:“我从来没把你当玩物。”
“可你给的一切都在标价!”林木木猛地拽下颈间项链,∞吊坠“啪”地砸在他领带结上,“八百万的雕塑,下一步是什么?”
顾怀瑾盯着滚落脚边的项链,喉结艰难地滚动:“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那就停在这场闹剧里。”林木木推开车门,夜风呼啸着灌入,吹散了他最后一丝希冀,“顾怀瑾,你买的开心太贵,我付不起代价。”
车门重重撞击的声音在巷道里回荡。
顾怀瑾僵坐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只见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踏碎月光,向远方漫无目的的走着。
感应灯逐层亮起,一层光晕照亮她挺首的脊背,苏曼眼角的细纹在她脑海中不断闪回;两层光线描摹出她攥紧的拳头,他掌心的温度仿佛还烙在她的腕间;三层光芒吞没了她决绝的背影,再往上,就是彻底的黑暗了。
顾怀瑾望着林木木决绝的背影,满腹无奈。
八百万能买下《太极》的黑白分明,却买不通她眼里盘根错节的迷雾。
他在商界绝对算得上奇才。而他似乎己经在这场感情的博弈中,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