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石唱片二楼休息室的百叶窗漏进几缕昏黄光线，林木木指尖无意识着卡带棱角。
窗外雨幕模糊了忠孝东路的霓虹招牌，就像她此刻混沌的思绪——陆沉离开后，原本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表突然成了空白。
楼下会议室传来桌椅挪动的声响，她数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突然听见助理小雯在门外压低声音：“听说高层为经纪人的事吵翻了天，东南亚都盯着木木的下一步，谁不想抢到这块肥肉……”
会议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却驱散不了满室凝滞的空气。
红木长桌尽头，顾怀瑾垂眸转动着钢笔，深灰色西装熨帖地勾勒出肩线，他深邃的眸光扫过七嘴八舌的高层们。
"必须用陈姐！她带过的歌手拿了五座金曲奖，木木现在正是需要口碑的时候！"企划部总监重重拍案，震得咖啡杯里的冰块叮当作响。
顾怀瑾终于抬眼，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金曲奖是衡量歌手的唯一标准？这周林木木收到七百封粉丝来信，七成询问反霸凌相关问题，这种社会影响力，传统情歌路线能承载？"
他抽出一份调研报告，彩色折线图铺满桌面，"东南亚市场数据显示，年轻群体对'勇敢发声'类作品接受度超出预期137%。"
制作部主管冷笑打断："顾少这是纸上谈兵。木木现在接个广告都能上《联合报》头条，稍有差池，谁担得起责任？"
"所以我准备了B计划。"顾怀瑾眼眸中闪过冷光。
他掀开最底层的文件夹，露出三本深蓝封面的手册——《危机公关预案》《跨国行程细则》《公益合作资源库》。
"上周我与华视高层会面，他们愿意为木木子定制音乐访谈节目；日本杰尼斯事务所也抛来合作橄榄枝。"他抽出传真件，油墨未干的日文签名在灯下泛着光泽，"这些机会，需要敢破局的人抓住。"
"顾少难道要自己当木木的经纪人！"财务总监涨红着脸拍桌，"顾少可知道培养一个顶级艺人要多少年？你连艺人行程表都没做过——"
"正是。这是我为木木做的前三个月行程规划。"顾怀瑾将装订整齐的文件推过去，精确到分钟的安排间，还夹着媒体风险评估与赞助商匹配分析。他忽然轻笑，声音像淬了冰的利刃："至于经验，去年我统筹的《台湾新音乐2000》企划，五张专辑全部进入金曲龙虎榜前十，这个成绩，各位还满意？"
当休息室的座钟敲响西下，林木木正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门被叩响时，她慌忙藏起手中的《媒体问答手册》，却撞进一双盛着笑意的眼睛。
顾怀瑾倚在门框，深灰色西装沾着雨丝，腕间古董表折射出细碎的光。
"听说等了很久？"他晃了晃牛皮纸袋，杨枝甘露的甜香漫开，"冰果室老板说今天的西米煮得刚好。"
说着将甜品轻轻放在桌上，动作像是在安置一件易碎的瓷器。
林木木攥着裙摆，有些局促："麻烦顾先生还记着......其实不用特意......"
"发布会那天，你在台上面对苏晴的样子，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你。"顾怀瑾拉过椅子坐下，语调温和得像在说故事，"那时候你在录音室，执意修改我的编曲。"
他从口袋里掏出枚精致的音符书签，"这个，是当时就想送你的。"
林木木接过书签，指尖触到上面刻着的"勇气"二字，心里泛起暖意："原来您都记得......其实一首想跟您说，发布会能那么顺利，还有之前说服我爸妈让我签约......真的很感谢您。"
"怎么谢我？"顾怀瑾撑着头，目光温柔而专注，"请我吃饭？"
林木木眼睛一亮，认真思索片刻："去宁夏夜市好不好？那里的蚵仔煎和胡椒饼特别好吃！虽然比不上西餐厅高档......"
"正合我意。"顾怀瑾起身替她拉开门，眉眼间满是笑意，"听说有家大肠包小肠的摊子，凌晨两点还在排队，敢不敢带我去？"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些，暮色中的台北氤氲着温柔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