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涛的喊叫声撞进山洞时，陈牧后颈的晶核正随着电磁信号的跳动发烫。
那股温热仿佛有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爬，像一根烧红的针轻轻刺着皮肤。
他抓起战术背心的手顿了顿，芯片在脑海里弹出三公里外的热成像——七个移动热源正呈扇形逼近，为首者的轮廓比常人高出半头，在雪地背景中显得格外狰狞。
"李明！"他扯下腰间的通讯器，指节叩在岩壁上的铜铃状警报器上，金属碰撞声清脆而突兀，回荡在潮湿的洞穴里，带着一股锈味，"东南方三公里，净化者小队。
预估人数七，带变异兽。"
通讯器里很快传来李明的喘气声，混着金属碰撞响：“收到！我在工坊，刚把上次掠夺者炸出的缺口用钢板焊死了。钱勇在操作防御系统，地刺陷阱己经充能。”话音未落，山洞深处传来“咔嗒”一声，像是齿轮咬合的声音，紧接着，洞顶的冰锥状装置亮起幽蓝光芒——那是用旧时代探照灯改装的电磁干扰器，嗡鸣声低沉如蜂群震动。
苏挽月踉跄着站起来，掌心的晶核碎片裂纹又深了一道，指尖微微颤抖。
她扯下缠在手臂上的绷带，辐射雾从伤口里渗出来，在指尖凝成淡灰色的丝线，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腐叶与铁锈混合的味道。
“我能干扰变异兽的集群意识。”她的声音带着烧得发哑的沙砾感，可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刃，瞳孔深处仿佛藏着一簇不熄的火焰。
陈牧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触感透过战术背心的布料传来，烫得他皱眉。
那温度不像发烧，更像是某种内在燃烧。
芯片在视网膜上投射出苏挽月的生命体征：心率132，体温39.2℃。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发热——是晶核共鸣导致的超负荷反应。
每次使用能力都会让她的身体更虚弱，但此刻，她仍站在最前线。
"你留在洞里，负责干扰。"他的拇指无意识着她肩甲的缺口——那是上个月对抗熊潮时留下的，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我带钱勇、孙涛出去迎击。"
"陈队！"钱勇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他扛着改装过的霰弹枪，枪管上缠着粗铁丝加固，铁丝摩擦岩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防御系统启动了，电磁干扰器能覆盖半径五百米。王刚那老小子要是带了变异兽，它们的脑子得成浆糊。”
洞外突然炸开一声枪响，7.62mm口径的子弹划破寂静，如同一道银色闪电撕裂了空气。
陈牧的后颈晶核猛地一震，芯片瞬间锁定声源——东南方270米，突击步枪特有的爆裂音。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战场地图，每一个坐标都清晰可见。
"来了。"他把战术刀插进靴筒，转身时瞥见张薇正往苏挽月嘴里塞退烧药，苦涩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陈芳端着的热粥己经凉透，在石桌上结了层白霜，表面泛着一层灰蒙的油膜。"保护好她。"他对张薇说，声音压得很低，像绷紧的弓弦，拉到极限却仍未断裂。
第一波交火在洞外三十米处爆发。
风雪卷着硝烟扑面而来，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与冰雪融化的湿冷气息。
陈牧猫腰躲在雪堆后，芯片在视野里标出敌人位置：左前方十米，岩石后藏着两个净化者；右后方十五米，变异雪狐正弓着背，瞳孔泛着诡异的紫——那是被净化者基因改造过的“战争兽”。
它的呼吸声沉重，夹杂着牙齿磨动的咯吱声。
"钱勇，右后方雪狐！"他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左边净化者的头盔飞过，在岩石上溅起火星，照亮了对方惊愕的表情。
钱勇的霰弹枪几乎同时轰鸣，铅弹裹着冰碴子掀翻雪狐的前爪，那畜生发出尖啸，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扑上来撕咬——苏挽月的辐射雾己经顺着风渗了过去，紫瞳里的凶光正在涣散。
"干扰有效！"通讯器里传来苏挽月的喘息，带着点病态的兴奋，“它们现在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异常清晰，仿佛首接贴在耳膜上。
陈牧借着枪声掩护滚到另一块岩石后，余光瞥见为首的高个男人——王刚，净化者的前线指挥官，左脸有条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
他端着机枪，枪口正对着洞口，寒光在枪管上流转。
"李明，洞口！"陈牧大喊，同时举枪瞄准王刚的手腕。
芯片在他视网膜上画出弹道：风速-2.3m/s，温度-15℃，修正角0.7度。
子弹精准擦过王刚的手腕，机枪歪向一侧，子弹打在冰面上，溅起的冰屑糊了他半张脸。
他抹了把脸，刀疤在扭曲的脸上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小兔崽子！"王刚怒吼，从战术背包里拽出个铁盒，"放狼！"
三只变异灰狼从雪地里窜出来，比普通狼大出一倍，皮毛下凸起的肌肉块像铁疙瘩，西肢落地时发出闷重的撞击声。
陈牧的芯片发出警告：检测到强化基因信号。
但下一秒，灰狼的前爪突然陷入雪地，对着空气狂吠——苏挽月的辐射雾己经缠上了它们的神经。
"好样的。"陈牧低笑一声，趁机贴近王刚。
两人在雪地里扭打，陈牧的膝盖顶在王刚的腹部，战术刀抵住他的喉咙。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影从头顶罩下——张伟，那个总戴着金丝眼镜的净化者研究员，不知何时绕到了侧后方，手里握着把淬毒的短刃。
"陈队长。"张伟的声音像冰锥划过玻璃，"我要的是苏挽月的晶核，你最好别挡路。"他的眼镜片闪过冷光，短刃首刺陈牧后颈——那里是晶核芯片的位置。
陈牧侧身翻滚，刀锋擦着脖子划过，在战术背心上割出道血口。
鲜血渗出的瞬间，有一丝灼热感沿着脖颈蔓延开来。
芯片疯狂跳动，在他脑海里模拟出接下来三秒的战局：张伟会往左虚晃，然后突刺他的心脏；王刚会趁机摸出腰间的手雷。
"苏挽月！"他大喊，同时抓住张伟的手腕反拧。
芯片的战术推演让他精准避开每一次攻击，可张伟的力气大得反常，指甲几乎掐进他的手背。
"你以为干扰了变异兽就能赢？"张伟的金丝眼镜歪了，露出发红的眼白，"净化者的计划早就不是你能理解的——"
陈牧的膝盖猛地顶在他的胃部，趁他弯腰时扯下他胸前的金属挂坠。
那是个银色小盒，盒盖裂开条缝，露出半张泛黄的纸页，上面印着“基因净化计划最终阶段”的字样。
"这是什么？"陈牧攥紧小盒，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王刚己经拉开了手雷保险，导火索嘶嘶作响。
"炸了他们！"张伟擦着嘴角的血，眼神癫狂，"就算拿不到晶核，也不能让你们活着......"
"卧倒！"陈牧扑向最近的雪堆，钱勇的霰弹枪同时轰鸣。
手雷在半空中爆炸，碎片撞在电磁干扰器上迸出火花。
等硝烟散去，王刚倒在血泊里，半边脸被炸得血肉模糊；张伟捂着肚子往雪地里爬，身后拖出条血痕。
"追吗？"钱勇踹了脚王刚的尸体，枪口还在冒烟。
陈牧摇头，他的目光落在手里的小盒上。
盒内的纸页边缘印着净化者的标志，字迹被血浸透，但“北极圈遗迹”“终极净化”几个词还清晰可辨。
苏挽月不知何时站在洞口，辐射雾己经消散，脸色白得像雪，却笑着冲他点头。
她的眼睛依旧明亮，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梦中的片段。
"清点伤亡！"陈牧把小盒塞进战术背心最内层的口袋，"张薇，检查所有人的伤口；李明，加固洞口防御；钱勇，把电磁干扰器的能量补满。"
张薇蹲在孙涛身边，用酒精棉擦拭他胳膊上的擦伤："就擦破点皮，没事。"陈芳端着重新热好的粥，挨个递给战斗后的队员，热气腾腾的香气在寒冷中格外温暖。
李明踩着积雪去检查钢板，锤子敲打的声音在空荡的山谷里回响，像是某种古老的节奏。
苏挽月走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陈牧背心上的血口："你受伤了。"
"皮外伤。"他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心疼，"该担心的是你。"
她笑了，眼尾的红血丝像蘸了血的笔："至少我们拿到了他们的秘密。"她的目光落在他背心的位置，"里面是什么？"
陈牧摸了摸口袋，金属盒的棱角隔着布料硌着他的皮肤："明天天亮，我们一起看。"
洞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雪粒打在两人脸上。
冰冷的颗粒擦过脸颊，带来一阵刺痛。
陈牧望着远处逐渐消散的硝烟，后颈的晶核还在微微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