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漫过陈牧的战术靴，刺骨的寒意顺着裤管往上钻。
后颈的晶核却像块温玉，将那冷意抵在皮肤外，同时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淡蓝色的扫描线——这是"环境感知"能力在运作，冰壁的厚度、暗河的流速、甚至前方三十米处岩石缝隙里的风阻系数，都以数据流的形式在他脑海里重组。
"三组热成像。"陈牧压低声音，战术刀在冰面上敲了两下。
小刘立刻蹲下来，狙击枪的防冻布滑下一角，露出枪管上凝结的霜花。
王磊抱着金属箱的手顿了顿，箱角那道划痕在暗河的幽光里闪了闪——和净化者基地控制台的划痕一模一样，他记得很清楚，上周在炼油厂修复通讯器时，他偷偷摸过那个控制台。
"距离十二米，高度差两米。"陈牧的拇指着后颈晶核，扫描线突然在左侧岩壁上凝住，"他们走Z字形巡逻，间隔西十一秒。"他看向小刘，对方己经把狙击枪架在凸起的冰棱上，呼吸变得绵长——这是前特种部队养成的习惯，射击前调整心跳频率。
第一声枪响比陈牧预判的早了半秒。
小刘的狙击弹穿透最前面那个净化者的喉管时，陈牧的瞳孔微微收缩。
不是失误，原来净化者身上有特殊的反扫描装置，干扰了“环境感知”能力，导致扫描线未能及时捕捉到那士兵突然弯腰捡东西的动作。
他迅速抽出战术刀，刀鞘上林浩的血痂刮过手腕，像根细针在扎。"王磊，电磁干扰器！"他低喝一声，转身时冰面裂开细纹，第二发子弹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在岩壁上撞出冰屑。
王磊的手指在金属箱里摸索，双手微微颤抖，箱盖打开的瞬间，陈牧闻到了熟悉的焦糊味——和净化者实验室里的电子元件烧毁时一个味道。
干扰器启动的嗡鸣响起时，第三个净化者刚好从转角冲出来，枪管还冒着热气。
陈牧的战术刀划开他的手腕，温热的血溅在冰面上，立刻冻成暗红色的斑点。
"解决了。"小刘的声音带着点喘，枪管还在冒烟。
王磊蹲下去，用冻僵的手指扯下士兵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银色刺青——一只衔着蛇的乌鸦，和炼油厂被摧毁的净化者尸体上的标记一样。"他们是暗影计划首属部队。"他的声音发颤，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在基地档案里见过...这支部队只听命于最高指挥官。"
战斗结束后，陈牧等人小心地沿着暗河继续探索，他们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前方二十米处的冰壁突然泛起异样的反光，像是某种金属涂层被冰层覆盖后的折射。"入口。"他说，战术刀的刀尖轻轻叩在那片反光上，冰屑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刻着量子符号的合金门。
王磊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金属箱"当啷"一声撞在冰面上。
他扑过去，指尖几乎要贴上那些符号："这是...这是我在基地解密过的启动码！
当年我参与过暗影基地的外围防御系统测试，他们说这是...这是为了保护人类文明火种..."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喉结滚动着，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红了。
陈牧没说话，后颈的晶核开始发烫。
他能感觉到芯片在运转，那些量子符号像活了一样在视网膜上跳动，和晶核里的程序产生共振。"滴"的一声轻响，合金门裂开缝隙，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涌出来。
小刘的狙击枪率先探进去，枪口的战术灯扫过——金属架上摆满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半透明的液体，隐约能看见人形轮廓，有的长着鳞片，有的关节处凸起骨刺。
"基因净化计划的实验体。"王磊的声音像被掐住了脖子，他踉跄着扶住最近的培养舱，指尖压出白印，"我就知道...他们说净化是为了筛选更适应环境的人类，可这些..."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叩在培养舱上，"这是基因融合实验！
把动物、变异兽的基因强行植入人类体内，美其名曰'进化'..."
陈牧等人小心地在培养舱区前行，避开实验体可能的异动。
陈牧的扫描线扫过所有培养舱，最后停在最深处的金属门。
那里有电磁锁，密码锁，还有生物识别器。"核心控制室。"他说，声音比冰原的风还冷，"王磊，破解生物锁。"
王磊的手在生物识别器上停顿了两秒，双手颤抖着摸出随身携带的电子笔。"需要样本。"他说，喉结动了动，"净化者的...指纹或者血液。"陈牧没说话，弯腰扯下刚才那个士兵的手套，按在识别器上。
红光闪过，"滴"的一声，门开了。
控制室内的荧光屏全部亮起来，幽蓝的光映得每个人脸色发青。
陈牧的扫描线瞬间被数据淹没：变异兽意识集群的脑波图、人类实验体的基因链断裂记录、还有一行行跳动的代码——"意识控制模块己完成97%调试"。
"他们在做什么？"小刘的声音发紧，狙击枪垂在身侧，"控制意识？"
王磊的手指在操作台上颤抖，调出一段影像。
画面里是个戴眼镜的科学家，背景是"基因净化计划"的logo。"当人类无法适应环境时，我们将成为环境本身。"科学家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通过脑机接口，我们可以让变异兽集群共享同一个意识，让人类实验体成为...成为行走的基因容器。
暗影基地的最终目标，是创造一支完全可控的...新人类军队。"
陈牧的后颈突然刺痛，晶核的温度升到灼人。
他看见影像里的科学家摘下眼镜，露出和王磊相似的眉眼——是王磊的父亲，他突然想起来，王磊之前喝醉时提过，他父亲是旧时代基因领域的泰斗。
在炼油厂修复通讯器时，陈牧曾获取到有备份密钥的信息。
“自毁程序。”陈牧的声音像块冰，“启动它。”
王磊的手指悬在"自毁"按钮上方，停顿了足有十秒。"这会摧毁所有实验数据。"他说，声音发哑，"包括...包括阻止净化程序的密钥。"
"但能阻止他们继续制造怪物。"陈牧的战术刀抵在控制台上，刀鞘上的血痂被压碎，露出下面新鲜的划痕——那是三天前他为救李明被变异熊抓的。"密钥可以找其他地方的备份，但这些培养舱里的人，等不到明天。"
王磊闭上眼，按下按钮。
警报声骤然响起，红色灯光在控制室内旋转。"倒计时十分钟。"他说，转身时金属箱掉在地上，拓本散了一地——那些刻痕和冰壁上的符号完全重合，原来暗影基地的入口，早在旧时代就刻在了冰原的记忆里。
陈牧扯着王磊往外跑，小刘断后。
在逃离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实验体的阻拦，冰洞也开始崩塌，情况十分危急。
他们冲过培养舱区时，有几个实验体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指甲刮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快走！"陈牧吼道，晶核的能量疯狂涌出，推着他们的脚步。
当他们钻出暗河时，冰洞外的天空正泛着鱼肚白。
李明的身影从雪堆里冒出来，脸上沾着血——是张薇给他包扎的，医疗包的带子还挂在她手腕上。"老陈！"李明扔过来热可可，金属杯上还凝着水珠，"通讯器收到新信号，东边三百公里有个幸存者聚集地，说是...说是有旧时代的卫星接收站。"
陈牧接过杯子，热流从掌心窜到心口。
他看向暗影基地的方向，那里的冰面正在开裂，隐约能听见爆炸声。
王磊蹲在雪地上，捡起一片被冻住的拓本，上面的符号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
"卫星接收站。"陈牧重复了一遍，后颈的晶核突然轻轻震动——那是"战术推演"在提示，新的信息正在涌入。
他摸了摸腰间的战术刀，刀鞘上的血己经被雪水冲干净，露出下面刻着的"破晓"二字。
东边的风雪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