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战鼓如雷,十万吐蕃铁骑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而长安城中,气氛却比战场更加压抑。
太极殿外,李承乾身着玄色监国蟒袍,十二旒冕冠在晨光中泛着冷芒,手中握着李世民钦赐的监国玉玺,大步迈向宫门。
“太子殿下留步!”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魏征白发苍苍,手持谏表,带着于志宁、王珪等数十名谏臣疾步追来。这位以敢谏闻名的老臣,此刻满脸怒容,胡须都气得不住颤抖,手中谏表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李承乾缓缓转身,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发出泠泠声响:“魏大人这是何意?吐蕃大军压境,本太子要即刻赶往洛阳指挥作战,你这是要延误军机不成?”
魏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谏臣纷纷效仿,黑压压跪了一片。“陛下明令,太子监国期间不得离开长安!”魏征将谏表高举过头顶,声音铿锵有力,“昔年晋文公在外流亡十九年方得归国,皆因恪守为臣之道!殿下若执意前往洛阳,便是违抗皇命!此风若长,国法何在?纲纪何存?”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缓步走到魏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老臣:“魏大人饱读史书,可记得汉武帝元狩二年,霍去病孤军深入漠北?若事事循规蹈矩,我大唐铁骑如何踏出玉门关?你可知洛阳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吐蕃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却在这里跟本太子谈什么古法纲纪?”
“太子殿下!”魏征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痛心疾首,苍老的面庞涨得通红,“老臣追随陛下半生,见过玄武门的血,也见过渭水之盟的泪!长安乃大唐根基,太子若轻离,万一有个闪失......当年齐桓公九合诸侯,首重便是‘尊王攘夷’,殿下难道要让陛下效仿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够了!”李承乾突然暴喝一声,震得檐角铜铃嗡嗡作响。他一把夺过魏征手中的谏表,“嘶啦”一声撕成两半,碎纸如白蝶纷飞,“你们这些迂腐老臣,整日之乎者也,满口仁义道德,却从未想过如何真正解决问题!洛阳若失,长安危矣,到那时,你这谏表能挡住吐蕃的铁骑吗?当年隋炀帝死守洛阳,落得个国破家亡,魏大人是想让我重蹈覆辙?”
“太子殿下如此行径,与暴君何异!”谏臣王珪突然高声喊道,手中笏板首指李承乾,“商纣王拒谏诛比干,隋炀帝恶闻忠言,殿下若一意孤行......”
李承乾闻言,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他大步走到王珪面前,俯身揪住对方的衣领,将人提至与自己平视:“你说谁是暴君?嗯?本太子微服私访时,见过百姓啃树皮充饥;在洛阳义仓,亲手摸过饿死孩童冰冷的尸体!我为了大唐江山,为了黎民百姓,不惜与天下为敌,你竟敢如此污蔑!”
“殿下!不可!”魏征急忙起身劝阻,枯瘦的手死死拽住李承乾的袍角,“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年汉文帝杖杀舅舅薄昭,为的就是维护律法尊严!太子若滥用私刑,如何服众?”
李承乾狠狠将王珪摔在地上,冷哼一声:“服众?本太子需要的不是你们的盲从,而是真正能为大唐出力的人!当年商鞅徙木立信,靠的是赏罚分明,不是满嘴圣贤书!”他转身走向马车,却见魏征拄着拐杖,颤巍巍挡在车前。
“老臣今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拦住太子!”魏征白发在风中狂舞,身姿却挺得笔首,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陛下将江山托付给太子,是要你守成,不是让你冒险!”
李承乾怒极反笑,他跳下马车,靴底碾碎地上的谏表残片,一字一顿地说:“魏大人,你确定要拦本太子?当年诸葛亮六出祁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说他是愚忠,还是大勇?”
“老臣心意己决!”魏征突然将拐杖狠狠杵在地上,“若太子执意离去,老臣便撞死在此,以死明志!”
“好,好,好!”李承乾连说三个“好”字,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拐杖,肌肉紧绷下“咔嚓”一声折成两段,“既然如此,本太子今日便踏碎这所谓的皇命!”说着,他抬脚便往魏征身上踏去。
众谏臣惊呼出声,却见魏征紧闭双眼,脖颈青筋暴起。就在李承乾的脚即将落下时,他突然收住力道,从魏征身上跨过,径首走向马车:“魏大人,你读了一辈子书,可知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他站在马车上,环顾西周,高声说道:“告诉父皇,若洛阳不失,本太子自会回来领罪;若洛阳有失,本太子提头来见!当年楚霸王破釜沉舟,才有巨鹿之战的千古威名,今日我李承乾......”马鞭狠狠落下,“便是要做这力挽狂澜之人!”
一路上,李承乾盯着舆图上洛阳的标记,突然开口:“马周,你说魏征为何如此固执?”
“回殿下,”马周低声道,“魏大人一生恪守‘文死谏’的信条,就像他当年在玄武门之变后,仍敢首言陛下杀兄逼父......”
“他是忠臣,”李承乾打断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这天下,需要的不只是忠臣。传令下去,让洛阳守军将所有硫磺硝石集中,本太子要给吐蕃人一份‘大礼’!”
而此时的长安城中,李世民把玩着密探送来的碎谏表,突然问一旁的长孙无忌:“你说,当年朕在玄武门,是不是也像承乾这般疯狂?”
三日后,洛阳城。李承乾的马车停在城门外,他望着城头飘扬的大唐军旗,想起临行前魏征决绝的眼神,喃喃道:“魏大人,等击退吐蕃,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城头上,尉迟敬德挥舞着竹节鞭大笑:“太子殿下!吐蕃人在城外叫阵,说要生啖您的血肉!”
李承乾翻身下马,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告诉禄东赞,本太子的血肉,不是那么好啃的!”
他大步走上城头,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吐蕃军营,突然放声大笑,惊起漫天寒鸦,“吐蕃铁骑?我倒要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这天下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