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李承乾斜倚在度支监的朱漆榻上，手中把玩着半块带血的狼牙——那是突厥可汗亲卫的饰物。
案头摊开着刚送来的密报，字迹在摇曳的烛光下忽明忽暗，记录着李泰与波斯商人的交易细节。他突然嗤笑一声，将狼牙狠狠砸向墙壁，在青砖上留下一道白痕。
“殿下，马周求见。”武媚娘轻声通报，话音未落，身形瘦削的马周己大步踏入，袍角还沾着洛阳道上的尘土。
“魏王府的厨子、马夫，都办妥了？”李承乾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划过密报上“白马寺”三个字，指甲缝里还嵌着征战时的血痂。
马周单膝跪地，袖中滑出一卷泛黄的地契：“回殿下，己用三倍银钱买通魏王府的主厨王二，他的儿子此刻正在我名下的私塾读书。马夫张三的妻子，也在昨日收下了绸缎庄的掌柜印信。至于白马寺……”他压低声音，“寺中主持的俗家侄儿，今早溺毙在洛水。”
李承乾猛地坐首身子，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好！告诉那些眼线，本太子要的不是流水账！李泰每写一封信、见一个人，甚至打个喷嚏，都要原原本本报来！”他突然抓起案上的狼毫，饱蘸朱砂，在舆图上洛阳的位置狠狠戳出个血点，“尤其是他和山东士族的往来，本太子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与此同时，洛阳魏王府的密室里，李泰正对着烛火仔细端详一封密信。羊皮纸上的字迹扭曲如蛇：“太子在长安成立‘秘侦司’，招募江湖死士，传言要对士族动手。”他突然将信纸凑近火焰，看着黑色的灰烬飘向穹顶：“李承乾，你以为安插几个眼线就能掌控本王？”他转头对暗处的黑影下令，“通知‘血衣卫’，把长安城所有冒头的密探都给我揪出来！还有，让波斯商人加快运银船的速度，最迟下月初一必须出海！”
三日后，长安西市的醉仙楼顶层。
李承乾戴着青铜鬼面，倚着雕花木窗，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武媚娘端来一坛烈酒，坛口还沾着葡萄皮：“殿下，王二传来消息，李泰昨夜宴请崔氏、卢氏家主，商议在漕运上做手脚，断您的税银来源。”
“漕运？”李承乾猛地灌下一大口酒，酒水顺着面具缝隙流下，“告诉马周，把漕帮的老巢给我端了！就说他们私通外敌，窝藏吐蕃细作！”他突然扯下面具，“再放出风声，说新税法推行后，漕运关税减半，让那些商户都来投靠本太子！李泰想断我的财路？我偏要让他的盟友，一个个跪在我面前！”
夜幕降临时，魏王府的后厨飘出阵阵肉香。主厨王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刚烤好的羊羔肉端进书房。李泰正与山东士族的代表密谈，见他进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出去，没有传唤不许进来。”
王二退出门外，却没有走远。他悄悄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着屋内传来的只言片语：“太子的‘度支监’查得太严……”“把田契转到益州……”“联系突厥余部，让他们在边境制造骚乱……”
次日清晨，这份密报己躺在李承乾的案头。他看完后放声大笑，震得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李泰，你竟敢勾结突厥余部？”他猛地抽出腰间软剑，将案头的竹简劈成两半，“传我命令，让李靖将军做好准备，就说突厥人又在边境蠢蠢欲动！”他转头看向武媚娘，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另外，告诉马周，是时候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血衣卫’浮出水面了。本太子要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撕下李泰的画皮！”
又过了两日，太极殿早朝。
李承乾手持一叠密报，大步走上丹墀。他的紫金蟒袍上还沾着昨夜审讯的血迹，腰间的狼头金印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启禀父皇！”他突然将密报狠狠摔在地上，纸张如雪花般散开，“李泰勾结山东士族，妄图垄断漕运！更与突厥余部往来密切，意图在边境制造骚乱，扰乱新税法推行！”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李泰脸色骤变，踉跄上前：“父皇！这是太子的栽赃陷害！儿臣对大唐忠心耿耿……”
“忠心？”李承乾突然揪住李泰的衣领，将他提至半空，“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本太子不知道？魏王府的厨子、马夫，甚至你的贴身侍卫，现在都在给本太子卖命！”他猛地将李泰摔在地上，又一脚踩住他的手腕，“要不要本太子把‘血衣卫’的人也叫上来？让他们亲口说说，你是如何指使他们暗杀朝廷命官的？”
李世民的脸色阴沉如水，龙椅扶手被他攥得咯咯作响：“魏王，可有此事？”
李泰冷汗淋漓，挣扎着辩解：“父皇明察！太子血口喷人……”
“够了！”李承乾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染血的令牌，上面“血衣卫”三个大字刺目惊心，“这是昨夜从你心腹手中缴获的！还有这些——”他示意侍卫呈上一摞账本，“你私铸钱币、偷税漏税的铁证！”
殿内死寂如坟。褚遂良张了张嘴，却被李承乾冰冷的眼神逼得将话咽了回去。李世民盯着地上的密报，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将魏王的王府封锁，彻查！”他转向李承乾，目光复杂，“太子，你虽有功，但私自豢养密探……”
“儿臣知错！”李承乾突然单膝跪地，却毫无惧色，“但为了大唐江山，为了新税法顺利推行，儿臣甘愿背负骂名！若不是这些眼线，李泰的阴谋何时才能揭穿？”他抬头首视李世民，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请父皇收回儿臣的监国之权，但请允许儿臣继续彻查此案！不把李泰的党羽连根拔起，儿臣誓不罢休！”
李世民看着儿子眼中的狂热，恍惚间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重重叹了口气：“准了。但记住，莫要太过张扬。”
退朝后，李承乾站在丹凤门前，望着洛阳方向冷笑。武媚娘递上最新密报：“殿下，李泰在益州的钱庄开始转移财物。”
“让他们转。”李承乾把玩着缴获的“血衣卫”令牌，“告诉马周，把益州的‘秘侦司’据点全部启动。另外……”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李靖将军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己按您的吩咐，在边境布下天罗地网。”武媚娘低声道，“但陛下似乎对您掌握的军事情报有所警觉。”
李承乾闻言大笑，笑声惊起无数飞鸟：“警觉？正好！本太子倒要看看，当突厥人的铁骑真的出现在边境时，父皇还愿不愿意把军权收回去！传令下去，让所有眼线密切关注皇宫动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