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部大院的浓烟还未散尽,赵刚己经带着侦察连封锁了机要室所在的西合院。月光下,青砖地面上散落着碎玻璃和木屑,机要室的窗户被人用专业工具完整切割下来,摆放在一旁的草丛里——干净利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高手干的。"燕双鹰蹲在窗台前,指尖掠过窗框边缘的刮痕,"德国产的玻璃刀,配金刚石刀头。"
李云龙一脚踹开歪斜的木门,机枪枪管在黑暗中左右摆动:"狗日的跑得倒快!"
赵刚点燃煤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室内。文件柜被翻得乱七八糟,但奇怪的是,地上散落的都是普通文书。他快步走到角落的保险柜前——柜门紧闭,密码锁完好无损。
"没打开?"魏和尚摸着光头,一脸困惑。
赵刚却盯着保险柜顶部几乎不可见的灰尘擦痕,突然笑了:"不,他们开过了,而且看完了里面所有文件。"
李云龙凑过来:"啥意思?"
"现代...呃,德国最新技术。"赵刚从兜里掏出个小磁铁,贴在保险柜侧面,"这种保险柜的密码盘有磁性记忆,只要转动过就会..."磁铁突然轻微震动,"...留下痕迹。"
燕双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会意:"他们记下了密码。"
赵刚点头,转向机要室的值班员:"最近谁单独进过这间屋子?"
值班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战士,脸色煞白:"就...就张主任前天来取过文件,说是首长要的作战计划..."
"作战计划?"李云龙独眼瞪得溜圆,"哪份作战计划?"
值班员咽了口唾沫:"《夏季反扫荡预案》,还有...《晋西北交通线布防图》。"
赵刚和李云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两份文件标注了所有根据地的秘密补给线和隐蔽指挥部位置,一旦落入敌手...
"老赵!"张大彪突然在门外喊道,"马厩那边有发现!"
马厩后的草料堆里,躺着具还温热的尸体——是机要室的另一名值班员小王,喉咙被利刃割开,右手却死死攥着个东西。赵刚掰开他僵硬的手指,发现是半枚铜纽扣,上面依稀可见樱花图案。
"他挣扎时扯下来的。"燕双鹰检查着尸体,"指甲缝里有皮屑,说明凶手也受伤了。"
李云龙突然蹲下身,从草堆里捡起个亮闪闪的东西:"嘿,这啥?"
那是个小巧的金属管,一端有镜片,像单筒望远镜。赵刚接过来对着月光一看,脸色骤变:"微型照相设备!德国莱卡公司1938年试验品,专门用于翻拍文件!"
"这么说..."魏和尚挠着头,"张主任不光看了文件,还拍了照?"
赵刚的拳头捏得咯咯响:"胶卷在哪才是关键。"
远处突然传来战马的嘶鸣和急促的马蹄声。燕双鹰像只警觉的猎豹般窜上墙头,片刻后滑下来:"西南方向,两匹马,其中一匹驮着人。"
"追!"李云龙己经翻身上马。
赵刚却拉住他:"等等!张主任熟悉我们的追击路线,肯定有埋伏。"他转向燕双鹰,"燕子队能截住他们吗?"
燕双鹰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吹出三短一长的奇特音调。片刻后,夜空中传来扑棱棱的翅膀声——一只信鸽落在他的肩头。他迅速从鸽腿上的铜管里取出纸条,扫了一眼:"黑松林,有接应。"
李云龙骂了句脏话:"他娘的还有同伙!"
赵刚却盯着那张纸条,突然问道:"信鸽是从哪个方向飞来的?"
燕双鹰指向东南:"三里外的通信站。"
"不对。"赵刚摇头,"张主任逃跑方向是西南,信鸽却是从东南飞来...这是调虎离山!"他转身就往回跑,"胶卷还在师部!"
师部大院的搜查持续到凌晨。当赵刚掀开食堂灶台下的砖块时,一个油纸包着的微型胶卷筒滚了出来——就藏在张主任每天检查厨房的必经之路上。
"好一招灯下黑。"李云龙咂着嘴,"这老狐狸!"
赵刚却眉头紧锁:"太容易找到了...像是故意留下的。"他对着煤油灯检查胶卷筒,突然发现筒底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凹痕——是牙印!"快退后!"
胶卷筒被小心放置在空地中央。工兵用长竿挑开筒盖的瞬间,"嗤"的一声轻响,筒内喷出一股淡绿色烟雾,周围的野草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氰化物..."赵刚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碰一下就死。"
燕双鹰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提着个吱吱叫的田鼠。他用树枝夹起胶卷,小心地塞进田鼠嘴边的囊袋,然后放开它。田鼠一溜烟钻进了排水沟。
"跟着它。"燕双鹰的声音冷得像冰,"老鼠会带我们找到真正的胶卷。"
果然,田鼠顺着排水沟窜到后院的一棵老槐树下,开始疯狂刨土。魏和尚挖开松软的泥土,在三尺深处发现了个铁盒,里面赫然是另一卷胶卷!
"双保险..."赵刚对着月光查看胶卷内容,确认是翻拍的文件后长舒一口气,"张主任故意留下毒胶卷拖延时间,真的这份埋在这里等同伙来取。"
李云龙突然想起什么:"那个接应的人..."
燕双鹰己经翻身上马:"黑松林。"
黑松林的伏击战干净利落。当李云龙的机枪封锁住退路时,燕双鹰的飞刀己经钉穿了试图逃跑的骑手手腕。这个穿着老百姓衣服的年轻人挣扎着要去咬衣领,却被魏和尚一把掐住下巴,从后槽牙里抠出了毒囊。
"电台兵。"赵刚检查着缴获的背包,"看这茧子,至少发了十年报。"
审讯在师部的地窖里进行。这个叫陈三的俘虏出人意料的配合,很快就供出一个重要情报:张主任不仅是"樱花七号",还是日军特务机关在晋西北的最高负责人,代号"老树"。
"他说...明天中午有重要行动..."陈三的嘴唇哆嗦着,"在...在青石岭..."
李云龙一拍桌子:"啥行动?"
"不...不知道...只听说是针对...针对赵政委的..."
赵刚若有所思地摸着腰间的枪套。燕双鹰突然开口:"青石岭,是不是有个被服厂?"
陈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明天被服厂要发放新夏装。"燕双鹰的声音带着寒意,"所有干部都要去试穿。"
李云龙倒吸一口凉气:"狗日的想在衣服上下毒?"
赵刚却摇头:"太明显了...张主任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他转向陈三,"被服厂最近有什么特别安排?"
俘虏的眼神开始涣散:"水...水井..."
话未说完,他的瞳孔突然放大,嘴角溢出白沫——不知何时,有人在他喝的水里下了毒!燕双鹰一个箭步冲出门外,但地窖外只有昏倒的哨兵,凶手早己不见踪影。
黎明前的黑暗中,赵刚站在师部大院中央,手里捏着那卷险些丢失的胶卷。李云龙提着机枪走过来:"老赵,咱现在就去端了被服厂?"
"不,将计就计。"赵刚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既然张主任给我准备了'惊喜',我们得好好'配合'一下..."
远处的山巅,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今天是五月二日,距离张主任口中的"重要行动",还有不到六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