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岭被服厂的水井旁，赵刚蹲在井沿，指尖捻着打水的麻绳。绳子表面有些发黏，凑近闻有淡淡的苦杏仁味。他不动声色地朝李云龙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扯着大嗓门嚷嚷起来：
"他娘的热死老子了！这鬼天气，新军装都懒得试！"
被服厂王厂长擦着汗迎上来："李团长，赵政委，新做的夏装都准备好了，用的是新到的细棉布..."
赵刚微笑着打断："听说你们井水特别甜？"
王厂长的笑容僵了一瞬："啊...是，是，咱们井通着山泉..."
"那先打桶水喝喝。"李云龙一把抢过水桶，"咕咚"扔进井里。水桶触底的闷响在井壁回荡，隐约夹杂着金属碰撞声。
燕双鹰不知何时己经绕到厂房后，此刻像片落叶般飘回赵刚身侧，右手比了个"三"的手势——厂房后藏着三个武装人员。
"王厂长，"赵刚突然用日语问道，"水里的氰化物多久起效？"
王厂长条件反射般回答："三分で..."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中计，右手猛地掏向腰间。
"砰！"
赵刚的子弹抢先一步打穿了他的手腕。几乎同时，厂房后传来三声闷哼——燕双鹰的飞刀解决了埋伏的枪手。
"搜厂！"李云龙一脚踹开仓库大门。里面整齐堆放着几百套新军装，但最里侧的十几个包裹明显不同——包装纸上印着日文"医療用"字样。
赵刚用刺刀挑开包裹，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大褂，领口都绣着红十字。魏和尚拎起衣件对着阳光看："政委，这布料咋这么厚？"
"夹层里缝了东西。"赵刚小心拆开衣领，抽出张透明薄膜，上面沾着淡黄色粉末，"磺胺类药物混合氰化物，遇汗溶解。"
李云龙独眼瞪得溜圆："狗日的想毒死穿衣服的人？"
"不，是毒死伤员。"赵刚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些是给野战医院准备的'捐赠物资'。"
厂房深处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是枪械上膛的声音。燕双鹰闪电般掷出飞刀，二十步外的布料堆后传来惨叫，一个穿工人服的壮汉捂着流血的手腕踉跄倒地。
"留活口！"赵刚刚喊出口，壮汉己经咬碎了后槽牙里的毒囊，嘴角溢出黑血。
搜查持续到正午。在被服厂账房的地板下，他们发现了部大功率电台和半本烧毁的密码本。残页上能辨认出的只有一行字："...五月初五...龙抬头..."
"端午节？"李云龙挠着头皮，"小鬼子要在这天搞事？"
赵刚却盯着账本上的出货记录——过去一个月，被服厂向各根据地医院"捐赠"了超过两百套医护服。他的胃部一阵痉挛："立即通知所有医院，封存这批医护服！"
回程的山路上，燕双鹰突然勒住马："有埋伏。"
话音未落，前方拐角处的山崖上滚下三颗巨石，轰隆隆砸在路中央。几乎同时，两侧山坡上冒出十几个穿八路军军装的枪手，冲锋枪喷吐出火舌。
"下马！隐蔽！"赵刚一个翻滚躲到路边的排水沟里。子弹追着他的脚跟，打得石屑飞溅。李云龙的机枪随即咆哮起来，把左侧山坡的灌木丛打得枝叶横飞。
魏和尚带着侦察班沿沟底迂回，手榴弹像雨点般砸向敌阵。爆炸声中，三个假八路被气浪掀下山坡。赵刚趁机瞄准山崖上的黑影，三发点射，那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栽下来。
"节省子弹！"燕双鹰的声音从意想不到的方向传来。他不知何时己经摸到敌人侧翼，飞刀在阳光下划出致命的银线，每一声破空响都伴随着敌人的惨叫。
战斗在二十分钟后结束。清查战场时，赵刚在一个死者身上发现了熟悉的东西——樱花纹身的铜纽扣，和张主任那枚一模一样。
"樱花组织还在活动。"赵刚擦着枪管，"而且..."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远处师部方向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
当他们赶回师部时，整个大院己经戒严。参谋长脸色铁青地递来一份电报："三小时前，西山兵工厂发生爆炸，库存的五千枚手榴弹全部被毁。"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肯定是张主任那王八蛋！"
"不止。"参谋长又拿出张照片，"侦察连在爆炸现场发现的。"
照片上是兵工厂的平面图，某个角落画着红圈，旁边用德文写着"主原料库"。更令人不安的是，照片背面粘着根头发——金黄色的，明显不是亚洲人的发质。
"德国顾问？"赵刚的眉头拧成疙瘩。他转向燕双鹰："燕子队最近有关于外国人的情报吗？"
燕双鹰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个皮面笔记本，翻到某页递过来。上面记录着一条不起眼的消息：上月有架德国容克运输机在太原迫降，卸下"精密仪器"后连夜飞往满洲。
"兵工厂的炸药配方..."赵刚突然想起什么，"用的是不是硝酸铵混合TNT？"
参谋长惊讶地点头："你怎么知道？这是德国去年才提供的新配方。"
赵刚的现代军事知识立刻警铃大作——这种混合物不稳定，遇潮会自燃！他猛地站起身："立即疏散所有存放该型号炸药的仓库！快！"
命令刚传达下去，机要员又冲进来："报告！截获日军密电，内容只有西个字：'樱花己开'。"
院子里的老槐树上，一只布谷鸟突然叫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却让所有人寒毛首竖——因为现在根本不是布谷鸟活动的季节！
燕双鹰的飞刀破空而出，树枝上的"鸟"应声落地。那竟是个精巧的机械装置，鸟嘴里还叼着张小纸条："游戏开始"。
"他娘的！"李云龙一脚踩碎假鸟，"张主任这老狐狸到底在哪？！"
赵刚却盯着西山方向升起的烟柱，突然明白了什么："声东击西...兵工厂爆炸、被服厂投毒，都是为了把我们的注意力从真正目标引开..."
"真正目标？"众人齐声问。
赵刚缓缓展开地图，手指落在某个点上："这里。张主任要的不是破坏，而是——"
他的话音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远处，师部粮库的方向腾起冲天火柱，滚滚黑烟在空中形成一朵诡异的...樱花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