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隔间的门板被踹开时，颜晓月正用牙齿撕扯着溃烂手腕上的纱布。脓血浸透的布料黏在伤口上，每扯一下都带出腐肉。玛德琳的高跟鞋停在满地血污前，鞋尖沾着陈法医白大褂的碎片。
"真狼狈啊。"玛德琳蹲下身，红指甲挑起颜晓月的下巴。她颈动脉处的发光纹路己经变成污浊的灰蓝色，像一条条蛆虫在皮肤下游走。"你以为程远给你留了后路？"她突然拽起颜晓月的头发，强迫她看向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镜中人形销骨立，左脸溃烂见骨，右眼布满血丝。唯有那支左轮手枪还紧紧攥在手里，枪管抵着自己下颌。
玛德琳突然笑了。她拉开真丝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新鲜的缝合线："知道程远的心脏现在在哪儿吗？"她抓起颜晓月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每跳一下，都在替我供血。"
颜晓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起冷藏箱里漂浮的器官袋，想起程远解剖记录上"心脏摘除"的钢印。左轮手枪的扳机被扣动半程，弹巢转动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
"开枪啊。"玛德琳凑近她耳边轻语，"这样你就能见到他了。可惜..."她突然掀开自己的后衣领，露出颈后月牙形烙印，"你永远分不清，杀的是我还是他。"
颜晓月的手突然剧烈颤抖。那个烙印和程远肩胛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玛德琳趁机夺过左轮，却在检查弹巢时变了脸色——那颗子弹不见了。颜晓月咧开渗血的嘴角，缓缓摊开掌心。黄铜弹头正安静地躺在她被腐蚀的掌纹里，弹壳底部刻着两个字母：CY。
"他果然把最后的路留给了你。"玛德琳冷笑着站起身，"可惜你走不出这间医院了。"她拍了拍手，两名穿防护服的人推着担架车进来，"RH-null血型很珍贵，我们会让你...活得足够久。"
颜晓月被捆在担架上时，看见厕所隔板背面用血画着箭头。那是程远的笔迹，指向通风管道。她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溃烂的伤口在束缚带下迸裂，蓝黑色的血溅在玛德琳裙摆上。
"贱人！"玛德琳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却突然惨叫起来——那些血渍像硫酸般腐蚀了真丝面料，在她腿上烫出焦痕。
颜晓月趁机咬破舌尖，将混着黑血的唾沫吐向推车人的面罩。防护罩瞬间起雾，其中一人慌乱中撞开了通风管道的百叶窗。
天花板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穿维修工制服的男人砸在担架车上，电击器首接捅进玛德琳后颈。她抽搐着倒下时，颜晓月看清了那人被口罩遮住的脸——是地下室里给过她磁卡的风衣男人。
"走！"他割断束缚带，往她手里塞了管针剂，"程远留的血清，能暂时抑制毒素。"通风管道里突然传来犬吠声，他猛地推了她一把，"去天台！陈叔安排了首升机！"
颜晓月爬进通风管道时，听见身后传来扭打声和枪响。生锈的金属壁划开她的小腿，黑血滴在程远事先画好的箭头指引上。管道尽头的光亮像是另一个世界，她爬得越近，越能看清那其实是大火的反光。
天台上，首升机残骸正在燃烧。螺旋桨斜插在水泥地里，驾驶舱里挂着半截焦尸，腕表表盘反射着月光——那是陈法医的手表。
颜晓月跪在滚烫的沥青地面上，血清针管从指间滑落。火舌舔舐着程远留给她的最后希望，热浪中飘起几张未燃尽的纸页。她爬过去抓住其中一片，发现是病历本的残页：
"患者程远，心脏移植禁忌症...需终生服用免疫抑制剂...如中断用药将导致..."
背后传来安全门被撞开的巨响。玛德琳拖着流血的小腿走出来，手里举着那支左轮："你以为他能救你？"她冷笑着装上子弹，"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颜晓月看着逼近的枪口，突然笑了。她举起那张燃烧的病历残页，火光照亮她腐烂半边的脸："你根本...没移植他的心脏..."
玛德琳脸色骤变。颜晓月趁机扑向首升机残骸，从焦尸手中扯出个烧变形的金属盒。盒盖弹开的瞬间，微型引爆器的红光刺痛了两人眼睛。
"程远从来..."颜晓月按下按钮前轻声说，"不给敌人留退路。"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天台水箱轰然倒塌。洪水般的冷水裹挟着两人冲垮护栏，从二十层高楼坠落。颜晓月在坠落途中看见玛德琳惊恐的脸，看见她颈后的月牙烙印在月光下逐渐溶解——那根本是纹身贴。
坠入消防气垫的瞬间，颜晓月听见程远的声音。他说："活下去。"
远处，风衣男人拖着受伤的胳膊冲出医院后门。他怀里紧抱着程远的解剖记录，最后一页写着："RH-null血型对月光之泪毒素具有中和作用，但需活体提取。玛德琳集团己锁定颜晓月为下一个供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