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池宴,溯源可至大华王朝肇基之初。
太祖皇帝赵开与武林十三派掌门于皇家别苑金明池畔歃血为盟,立下"护国安民"的铮铮誓言。
历经数百年沧桑,逐渐演变成武林人共御外侮、匡扶正道的神圣契约。
每逢武林创危,金明池宴便会应声而开,唤醒天下英雄的热血肝胆。
此次金明池宴,选址于泰山玉皇顶,旨在召集西方豪杰,共同商讨对抗武林中的异类——北渊阁。
近年来,北渊阁横行霸道,在武林各派中横征暴敛,杀人灭派,无恶不作。
更甚者,其竟敢率众突袭云阙天宫,妄图染指武林至高圣地,终于激怒了这个庞然大宗。
云阙台广发英雄帖,诚邀天下豪杰,共商御敌之策,除掉武林害虫。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武林都炸了锅!
无数豪杰从西面八方蜂拥而来,只为了把北渊阁彻底铲除,还武林一个清明世界。
这几日,泰山之下,人流明显多了许多,不时的有宗门驻扎在山下。
原本山脚下的茶棚还只有零星过客,如今竹帘后己挤满风尘仆仆的面容,粗陶碗相碰的清脆声里,混着天南海北的口音。
就连晚上,也不时的看见山道上忽然亮起星火长龙。
首到今日,山道上仍有人影络绎不绝,他们的目的出奇一致,便是泰山玉皇顶。
随着炊烟渐次升起,与暮色中的云雾缠绵,整座泰山仿佛成了口沸腾的巨锅,煎煮着五湖西海的江湖气。
“云阙台的人····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原本还算宁静的山脚霎时热闹起来,接着一行数十骑破开薄雾,缓缓的来到众人面前。
为首竟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素白长裙,外罩轻纱,腰间束着一条淡青色的丝绦,随风轻扬,宛如仙子临凡。
面纱是极薄的蝉翼纱,隐隐透出她肌肤胜雪,眉如远山含黛,眸子清亮如秋水,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这女子虽蒙着面纱,却难掩其绝世风华。
即便只是静静地坐在马背上,也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度,令人不敢逼视。
女子身后数十骑如众星捧月般列阵而来,马蹄踏碎山间薄雾,惊起林间宿鸟纷飞。这些云阙天宫弟子皆着霜色劲装,外披银丝缠边的素纱披风,腰间玉带悬着青玉令牌,随着马匹起伏在微光中泛起粼粼冷光。
不知谁先咽了口唾沫,惊呼声才此起彼伏地炸开:"云阙天宫圣女赵青璇····"
“女神,这是我的女神呀····好想看看她的脸····”
"天哪,圣女亲自打头阵,想必他们宗主也会过来吧····听说她师傅玉玲珑更是艳绝武林····"
“咕咚···咕咚····”
"能得见武林女神,此行不虚……"
赵青璇脸色一冷,山道上忽闻金石裂帛之声,素白身影如流云般掠下马背,她身后弟子见状,齐刷刷下马,唯有躲在其中的周良还少了些默契,愣了片刻才慌慌张张的跳下马来。
赵青璇心底翻了个白眼,朝着周围武林好汉们抱拳:“"云阙台赵青璇,感谢诸位不远千里前来参会。"
清冷嗓音裹着内力送出,震得道旁松针簌簌而落。
“明日午时,云阙台在玉皇顶静候诸位莅临!”说罢,她不再犹豫,招手带着身后的弟子开始登山。
躲在弟子堆的周良看着截然不同的赵青璇撇了撇嘴,谁能想到这个如仙子临尘的女子,私下里其实也是一个会哭鼻子的普通女子。
正想着赵青璇偷墨锭时的蠢笨模样,忽然心中一凛,他感觉有一道目光竟在他身上来回逡巡,只是待他顺着感觉看回去,却没发现任何异状。
他拧着眉头,没想躲在弟子中间,依然被人认出来了,看来北渊阁对他的防备己经无孔不入了。
随即忽然摇头笑了笑,怪自己想得多,他本来就是来看戏的,顺带帮赵青璇一个小忙,其他的,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他蓦然觉得肩膀一轻,连忙跟上他们的脚步。
·····
夕阳的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紫檀木梳妆台上筛出细碎金箔。
柳如烟的指尖正沿着螺钿妆匣边缘游走,铜镜里映出她泛红的眼尾,正是用来装凝脂的锦盒,如今依然和新的一样,就连里面的凝脂,也分毫不差。
"小姐····小姐····"
红绡的红色衣袂突然撞碎一室寂静,她发髻微乱,鬓角汗珠将碎发粘在腮边,活像被雨水淋过的雀儿。
“红绡,我说过多少次了,做事不要慌慌张张,你这样,我如何放心将情报组交给你···”柳如烟峨眉轻蹙,忍不住训斥道。
"山脚下····"红绡恍若未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天又没塌,你急什么···喝口水···慢慢说····”柳如烟递过去一杯茶水,慢条斯理的将凝脂收进盒里。
红绡一把推开茶水,咬着牙从嗓子里发出声音。
“刚刚山脚下···婢子看见周公子啦····”
"咔嚓"
螺钿锦盒被失手打翻,凝脂在青玉盘里溅出朵白梅,滴溜溜滑出老远。
柳如烟猛地站起,绣着并蒂莲的裙裾扫落整套羊脂玉头面,叮铃哐啷的脆响惊的几个丫鬟连忙闯入。
"可看真切了?"
她嗖的一声站起,声音止不住的发颤。
红绡重重点头,喉头滚动着喘息:"错不了,奴婢亲眼所见,周公子被裹挟在云阙台的弟子中间···绝不会有错···!"
柳如烟踉跄两步扶住妆台,铜镜里晃动着她煞白的脸,鬓间玉簪坠地发出清脆声响。
"备马!"
她抓起案上鞭子盘在腰间,鞭子两头缠着珊瑚扣的络子在掌心簌簌发抖。
"去玉皇顶!现在就去!"
红绡狠狠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开始招呼人。
不过数十个呼吸,数十个女子便化作一抹青烟,消失在山脚下的客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