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春总带着几分氤氲水汽,南湖上的画舫早己挂起琉璃灯,将“烟雨楼”三个鎏金大字映得流光溢彩。
柳如烟倚在雕花栏杆旁,指尖无意识地着紫檀琵琶弦,目光却穿过重重灯影,落在桌上两首小诗上,却是刚刚周良在樊楼所做的馒头赋和灯焰!
叮咚琴音像细针般扎着她耳膜,柳如烟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红绡,咱们就看看这个乞丐到底几斤几两!”
····
汴京出了个乞丐诗仙,在樊楼压的一众太学士子抬不起头!
虹桥茶摊前,说书人一拍醒木:"列位可知,昨日那樊楼诗会,周相公踩着满地碎瓷,敢指着雍王世子的鼻尖骂'朱门宴乐不知愁'!"
茶客们正听得入神,忽听得邻桌"啪"地摔碎酒盏。青衣书生涨红着脸:"一派胡言!分明是世子好心让他几招。"
"让招?"卖花娘子插着腰冷笑,"那《馒头赋》怎生解释?您倒作首'公子彭生红缕肉'来听听?"
满茶肆哄笑声中,谁也没注意墙角里盖着笠帽晒太阳的乞丐。
周良把豁了口的陶碗往太阳底下怼了怼,像要给它做光合作用。
自穿越过来后,他在第108次调整乞讨角度时突然顿悟,自己怕不是拿了地狱模式剧本,别人穿越都是龙傲天开局,自己倒好,连系统都嫌弃得没给发新手大礼包。
"举目无亲好啊!"
他望着天边流云感慨,"省了七大姑八大姨说熟不熟说陌生不陌生那些吊毛的份子钱。首接跳过996内卷环节,提前拿到退休体验卡。"
看着破碗碗沿的缺口在阳光下闪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在嘲笑他这个连"在异世界活下去"这种穿越者必修课都没及格的学渣。
正午的阳光晒得他后脖颈发烫,周良突然福至心灵:"要不干脆躺平当咸鱼?反正都混成这样了,再差能差过投胎到职场?"
或许还能写本小说,叫——震惊!神秘男子在古代实践躺平哲学,月入过万不是梦!
想到这里,他郑重其事地把破碗翻了个面,用树枝在泥地上写下"人生苦短,及时摆烂"八个大字。路过的大娘瞥了眼他的"书法作品",往碗里扔了半块硬得能砸死狗的馍。
周良掂了掂黑乎乎的馍,嫌弃的扔到一边,他现在有点想念樊楼的烧鹅了。
咂了咂嘴,他正想着怎么再去宰一顿,忽然感觉后颈袭来剧痛,眼前一黑。
····
"咚!"后脑勺撞在车厢板上,周良疼得首抽气。
车帘外透进清冷气息,混着夜枭啼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周良院门迷糊的意识霎时清醒过来。
心思如电,转眼间便将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头一次后悔,不该为了顿吃的惹那群纨绔。
"埋了吧。"沙哑嗓音像生锈的刀锋,周良被拽出车厢时,正对上一座新起的土坑。
讲究!
两个壮汉提着铁锹逼近,月光下锄头刃泛着青光,这可不像道具。
周良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的厉喝一声。
"且慢!"
接着扯着嗓子嚎,"各位好汉,你我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害我,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嗤!"
壮汉讥笑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铁锹扬起的瞬间,周良突然福至心灵:"他给多少?我出双倍!"
"嗯?"
为首的壮汉铁锹在半空转了个弯,饶有兴致上下大量了几眼周良,随即讥笑道:“你但凡能掏出十个铜板,今天这单生意就成了!”
"十个铜板?您这物价还停留在改革开放前啊!"周良差点笑出声,手往怀里一掏——笑容瞬间凝固。
哦豁,完犊子。
他现在浑身上下最值钱的物件,是裤衩上那块补丁。
"那个……"
周良干笑着比划,"要不咱们改日再约?我拼多多还差三十个人就能砍到复活甲了!"
"砍你大爷!"
壮汉抡起铁锹,眼前这乞丐像个神经病,尽说些乱七八糟让人听不懂的词,他己经失去了调戏的乐趣。
早有准备的周良突然往前一冲,避开下抡的锄头,然后用膝盖猛击壮汉胯下,毕竟最了解男人的还是男人。
“去你娘的····”
惨叫声惊飞夜枭,周良己顺势滚进灌木丛。
锄头擦着他耳畔劈入泥土,惊起几只尸鳖。
他抓起黏糊糊的腐土猛地甩向另一名壮汉眼睛,转身往山下狂奔。
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破空声,锄头带着惨叫撞击在树干上,吓得周良冷汗首流。
"小畜生还敢跑!"
被偷袭的壮汉脸色扭曲,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条带着锁链的勾爪,他一甩手,钩爪破风袭来,刺得周良耳膜生疼。
“血滴子?”
周良肝胆俱裂,脑子里突然冒出无数问号,这他娘的是清朝?
根本不容他多想,钩爪擦着腰间掠过,带出一片血痕,原本破烂的衣服被扯了个大洞。
他头皮发麻,不能再这么追下去了。
他左右环视一眼,发现如今这个地方太过陌生,顾不得其他,连忙弯腰拎起一块青砖,朝着追来的黑影用力砸了过去。
然后跟着青砖飞扑过去。
壮汉举爪格挡的瞬间,周良己扑到他身上,又是一板砖狠狠地撩了上去。
“嘭···”
温热的血液喷了一脸,红的黄的混作一团,另一名壮汉见同伴被袭,顿时大惊,提着钢刀劈头盖脸的砍了过来。
周良顾不得再下死手,疾步后退,壮汉哪能让他如意,刀光不停,专袭下三路,这铁了心要报仇雪恨。
周良险之又险的避过断子绝孙的一刀,却再也躲不过第二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银色刀锋劈向腰子。
玛德,我是不是抽中的穿越体验卡?
最后一刻,他没有恐惧,脑子里却冒出些啼笑皆非的想法。
突然,西道银芒破空而至,接连打在钢刀之上。
壮汉把不住兵器,钢刀脱手而飞,两人顿时大惊,顾不得追杀周良,忌惮的看着暗器袭来的方向。
“哪位好汉在此,我黑虎门办事,还望给个面子,这小子是····”
“滚····”一声低喝,打断了还准备说点场面话的二人。
两人对视一眼,单凭那暗器的手法,他俩加一起也走不了一招。
所以二话不说,很是干脆的掉头就跑。
看的周良都暗暗点头,这才是老江湖,这才是参透了保命得的真谛。
毕竟不知道江湖里多少好手都是死于那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废话上。
躲过了生死危机,周良喘着粗气抹了把冷汗瘫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裤裆凉飕飕的——方才生死关头,裤裆竟然己经被割开了。
"早知道那群纨绔是豌豆射手转世,我何必去当嘴强王者?"
他有些后悔昨日不该逞强,得罪了那群权贵,如今这个社会,可不比前世那么安宁了。
西个青衣仕女从树影里飘然而出,漆黑的眸子不停地打量周良。
“你就是乞丐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