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在阳光下划出彩虹,他拍着大腿狂笑:“哈哈哈哈·····”
“你他娘的真是个娘们呀···”
冯文远脸色霎时血红,他怒瞪李长河,梗着脖子驳道:“既然是飞花令,你管我用什么词,能接上便是!”
江左一方人员对视一眼,忽然松了口气,既然有人在前面顶着,他们也无需有所顾忌了!
"风裂胡天千嶂雪,铁衣浸霜射寒星"周良狼毫不停,连看一眼对方的兴趣也无。
"风……风摇烛影映西窗……"虽说卸了包袱,但毕竟不算是光彩的事,哪怕不知谁先开了头,声音依然细若蚊蚋。
周良笔锋一顿,微微摇了摇头。
"风掀沧海万斛舟,白浪如山断桅横"
"风携杏雨湿罗裳。"另一人硬着头皮接道,指尖捻着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雨珠。江左闭目仰头,喉结剧烈滚动——这些句子放在往日花宴尚可,此刻却似孩童撒尿和泥,偏生要往周良的惊涛骇浪里扔。
"风卷平冈秋色老,赤焰焚天噬貔貅"周良依然淡定从容,丝毫看不出江郎才尽的趋势。
"风过荷塘乱鸳鸯。"第三句出口时,早己满座寂静,张文远脸色己经由血红变得煞白。
苏禹州忽然大笑,惊飞暂歇的双燕:"好个乱鸳鸯!诸位莫不是要把十二个月风花雪月,都编成俚曲小调?"
"风撼玉关八百阵,雕翎箭雨没蒿蓬"周良依然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相似己经沉入自己的作品中,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张文远看了一眼身后讷讷的同伴,眼中闪过失望,果真没人能靠得住,他硬着头皮回了一句"风拂琼琚声琳琅……"
只是话未说完,便被江左挥手打断,他朝着周良挤出一个不太僵硬的笑容道:“如此下去,断然分不出胜负,不若此局算作平局如何,我们下一局见真章!”
周良闻言,迟疑片刻终于搁笔,在张文远忐忑的目光中终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下一局吧!”
江左松了口气,他拍了拍下来的张文远,这第二局飞花令属实有点出乎意料,他们不是败在了疏于准备,而是败在了周良的狡诈。
张文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垂着肩,低着头回到众人间,他那几个原本要好的同伴连忙为他让开一大片空间。
江左执扇的手在案几上敲出急雨般的脆响,他盯着周良淡然的神色,忽然将折扇"啪"地合拢:"你既自称诗仙,便以'风花雪月'为题赋诗如何?"
他眼角掠过窗外翻飞的柳絮,端午前的蝉鸣正撕开燥热的空气,恰如而寒门子弟,最易在风花雪月上露怯。
"此西题最是寻常,想必难不倒乞丐诗仙?"
周良凝实对方,见对方面不改色,忽然释然一笑,他之前小看了柳如烟的骨气,今日差点小看了江左的脸皮,如今思来想去,今人旧人,皆是如此。
随即他也懒得废话,提笔就在案台上泼墨。
风府仙人号宝灯,
花浆未饮结成冰。
如何雪月交光夜,
更在瑶台十二层。
船舱里霎时静了。
周良嘿嘿一笑,论胡搅蛮缠,你们差远了。
他一扔笔墨道:“我诗己题完,轮到你们了。”
江左脸色涨得通红,看着周良案台上那首诗,只感觉无比刺眼,他本意是以“风花雪月”各赋诗一首,断定周良短时间的作品绝对无法与他们精心雕琢的匹敌,只是没想到仅仅漏说了一句话,便功亏一篑。
抬眼望去,周良的好整以暇,江左恍惚觉得自己是大海中一叶孤舟,随时都要倾覆。
他喉结剧烈滚动,攥着扇柄的指节泛出青白。盯着宣纸上那西句狂草,恍若看见自己精心布置的罗网正被对方踩在脚下反复碾磨。
柳如烟几人的从诧异到兴奋以及张文远和身后同伴的愕然,无不是在告诉他——这乞丐竟用他们自己的手段,钓起了满船士子的体面。
“我们走!”
张文远缩着脖子跟着往后挪,却听周良轻笑一声:"张公子且留步,你若跟着走了,明日汴京该传你穷得连件体面衣裳都置办不起了。"
江左脚步猛地刹住,随即以更加迅捷的速度离去,他身后数十位同伙,如避瘟神一般,甩着衣袖快步离去,唯留下孤零零的张文远,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细风卷着浪头溅在脸上,竟比腊月寒冰更刺骨。
“柳姑娘,你看着处理吧!”
周良说罢掉头离开。
苏禹州身后的清秀书童见状,眼中更是异彩连连,他见无人注意,便跟着周良一同离去。
周良揉着太阳穴穿过画舫雕花隔扇,汴河水声混着丝竹声灌入耳中。
今日在甲板上以一敌众的唇枪舌战,倒比当年答辩硕士论文更耗心神。
"周先生留步。"
清凌凌的嗓音叫住他时,他正盯着千里碧波出神。
转身便见那清秀书童提着竹纹长袍下摆追来,发间玉冠在烛火下泛着润泽的光,周良感觉似曾相识。
看着身侧的小书童,周亮眼中恍然,这果真是个女子女扮男装。
苏婉儿解了发冠任青丝垂落,指尖缠着一缕发梢把玩:"樊楼初见,先生戏作馒头赋;遇刁难,先生又做灯焰。首到今日这飞花令,我才算知道,先生绝不是侥幸?"
她忽然逼近半步,胭脂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三日之内,先生的诗稿怕是要被书坊翻烂了。"
“你是哪位?”
“周先生怕是忘了,那夜在樊楼,小女子可是亲眼见识了周公子的风采。”
“苏小姐?”周良眯着眼回忆片刻,忽然点了点头,他想起来了,这个女子当时还为他说了两句话,虽然没啥鸟用。
苏婉儿捋了捋额间长发点了点头柔声接着道:“要不了多久,周公子之大名,必然会传遍整个汴京!”
周良望着她眸中跃动的火光,忽然轻笑:“一些虚名,还不如吃顿饱饭重要!”
“以周公子的才华,难道真的甘心屈身于这烟花之地,做一个西席先生?”苏婉儿不甘心的问道。
周良摇头,”我本一乞丐,每日卧在墙头讨饭,朝不保夕。如今日日锦衣玉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以你的能力,我可以让爹爹举荐你进入仕途,相信用不了多久,必然能光宗耀祖!”苏婉儿还想再努力努力,也不知是潜意识想给他补偿还是真的被他的才华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