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当点了点头,笑着为惊讶的周良解释道:“我与玉娘乃是堂兄妹。只是这丫头自幼体弱,倒似水做的般,半点不像我们王家儿郎。”
玉娘执起帕子掩唇轻笑,白纱后眼波流转:“大哥又拿我说笑了!”
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车马声。
众人循声望去,远处又驶来两辆油壁香车。
前车帘栊轻卷,露出半张艳若桃李的面容,后车竟以整块羊脂玉雕成莲花纹饰,西名胡姬赤足踩着象牙踏板款款而下。
“这是醉月楼的新花魁媚娘,一曲琵琶能引得百鸟来朝。”
赵长春以扇骨轻叩琉璃窗,哈哈大笑。
“今日听陈兄说周大人要来,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媚娘请来助兴,只是如今看来,却是我多虑了!”
赵长春指了指柳如烟二女,艳羡的笑道:“大人有这两位如花美眷,哪还看得上这些庸脂俗粉!”
余下几人对视一笑:“赵兄多虑了,周大人不需要,我等便却之不恭了····哈哈哈哈····”
正在几人嘻嘻哈哈的调笑时,忽闻北面官道传来急促马蹄声。
众人转头望去,但见九匹神骏的乌骓马踏着烟尘飞驰而来,当先一人身着玄色劲装,眉眼如画却透着英气,马鞍旁挂着的玄铁鞭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他身后马背上八名灰衣随从太阳穴高高鼓起,握缰的手掌布满老茧,分明是内外功都修到极致的武学高手。
“姓萧的!谁让你来的!”
原本言笑晏晏看起来平易近人的赵长春执扇的手猛然一颤,跳脚尖叫着往琉璃车后缩去,活像见了黄鼠狼的胖锦鲤。
玄衣青年利落地翻身下马,玄铁鞭在掌心转出个漂亮鞭花,"啪"地甩开折扇——竟与赵长春手中那柄缠金丝的牡丹纹折扇有七分相似,只是扇骨上镶的是墨玉而非金丝。
他施施然踱步上前,绣金蟒纹皂靴故意踩住赵公子袍角,扬唇笑道:"赵大官人好生小气,不就是借了你几个胡姬嘛,干嘛如此见外!”
此言一出,赵长春顿时抖得连琉璃车都跟着晃动,车壁上镶嵌的七彩琉璃将他的脸折射得斑斓如戏台:"你那叫借?!"
他猛地从车驾后蹦出来,手中折扇首戳对方鼻尖,金丝扇坠在秋风中划出凌乱弧线,"你那分明是抢!"
“抢也就罢了,为何还让手下打我,可怜我半个月都没能下得了床!”
此时的赵长春哪还有翩翩公子模样,真如个深闺怨妇,字字泣血,时不时地抹上一把眼泪,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萧姓青年见状,似有点不好意思,嘟囔一声道:“谁知道你这么不经打,我己经让他们轻点了!”
赵长春闻言一滞,像是心灰意冷了般,忽地转身走向自家马车,一边走一边摇头。
“罢了罢了,谁让我天生与你不合呢,今日既然你来了,那我走还不成吗?”
“诶!”
萧姓青年愈发不好意思了,他揪着衣角,忽然跺了跺脚。
“行啦行啦,我跟你道歉就是,以后保证不打你了!”
“此话当真?”赵长春猛然转身,满眼期待。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萧姓青年咬了咬牙,狠狠点头。
“好!”赵长春以折扇击掌,顿时如沐春风。
“那,什么时候把抢去的胡姬还给我····”
只是话音未落,就见萧姓青年己经拧眉,白皙的手指己经摸上腰间的长鞭。
“你不是说了保证不打我了吗?”
赵长春哀嚎一声,倏的一声窜到周良身后。
“周大人,你贵为本地的父母官,这姓萧的外族人仗势行凶,你难道不管管?”
萧姓青年猛然一愣,望着周良有些惊疑。
“你就是周良?”
“正是本官!”
周良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看了眼一对活宝,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二人只是嘴上喊得凶,其实应该关系不错。
“真的是你?”
萧姓青年脸上一喜,也顾不得跟赵长春争辩了,连忙上前两步,一双眸子火热的盯着周良上下打量。
“水调歌头是你写的?鹊桥仙也是你作的?还有浣溪沙,还有青玉案·····”
这青年一改刚刚爆裂的性子,像一个雀儿般围着周良叽叽喳喳个不停。
周良被对方盯得浑身不自在,尤其还是被一个男人以如此热烈崇拜钦慕的目光盯着,他只感觉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后退两步,让开了背后的赵长春。
赵长春正探着头看着有些陌生的好友,一副惊疑不定模样,此时突然与对方面对面,吓得他猛一哆嗦,掉头就跑。
姓萧的青年被赵长春破坏了气氛,顿时杏眼猛然一冷,低喝一声:“给我站住!”
赵长春似被使了定身法一般猛然立定,慢慢转过身,声音己经带了哭音。
“萧令,你不要太过分啦,周大人没有龙阳之好,我也没有呀!”
“轰!”
萧令先是一愣,接着白皙的脸上如被点燃一般,织满了红霞。
他气急败坏的抽出长鞭当空打了个响,指着赵长春尖叫道:“赵长春,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赵长春见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虚的不行。
他缩了缩脑袋,再次缓缓移到周良背后,哭丧着脸低声对萧令求饶。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但是咱们可要说好了,你找男人找那些下人就行了,不准把目标对上我!”
“还说!”
萧令恨恨的跺了跺脚,鞭稍一荡,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赵长春袭来。
赵长春见状,顿时骇的七窍升天。
“萧令,你来真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周良往侧面推,自己却一动不敢动。
周良微微皱眉,对这萧令说动手便动手的性子有些不满。
只见广袖在晨风中猎猎翻卷,那玄铁鞭如毒蛇吐信般袭至面门的刹那,他忽地并指如剑,指尖在鞭身上轻轻一弹——
"叮!"
金石相击之声震得满山枫叶簌簌而落。
萧令只觉虎口剧震,玄铁鞭竟似被铁钳钳住般纹丝不动。
他涨红着脸运足十成功力,却见周良仍负手而立,两根手指捏着鞭梢轻描淡写地一抖——
"唏律律!"
八匹乌骓马齐声嘶鸣,灰衣随从们惊骇欲绝地看着主子被那股柔劲带得踉跄前倾,忍不住齐齐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