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值几个钱？"
周良忽然拽过突厥武士的羊皮卷，匕首在木杆上刻出歪扭字符，"特使不如将答案写在契书上，再按个血手印——"他忽然将匕首递给对方，"免得输了不认账！"
阿史那图鲁脸色阴晴不定，看着目光灼灼的几人，他敢肯定，自己但凡敢说一个不字，身上绝对要多几个窟窿。
“哼，写就写！”
他招来属下，将协议拟好，又按上手印，然后才用突厥语冷笑道："周大人可要看仔细了，若是认错了，可别怪我骂你不知好歹了！"
周良见状，露出一个轻松地笑容。
他用两指捏起黑石，指尖在蜂窝孔洞上轻轻。
他忽然拽住缰绳打马走向火盆，将煤块扔进火盆："不知诸位可曾听过'石涅'？"
他忽然抽出匕首，刃尖挑起烧红的煤块，"此物生于地底千年，遇火则燃，一车可抵百车木炭。"
阿史那图鲁瞳孔骤缩，狼牙手串撞得刀柄嗡嗡作响："你！你怎知……"
"你们看这孔洞。"
周良忽然将煤块浸入铜盆，刺啦白气中浮现出细密气泡，"乃草木经地火淬炼所成，突厥草原虽无此物，但《山海经》有载——"
他忽然加重语调，匕首在青砖上刻出歪扭字符，"雁门之北有黑山，其石自燃，昼夜不息。"
他忽然拍掌笑道：“我虽不知道在突厥怎么称呼这黑色石头，但是在我们家乡，可以叫它煤炭，也可以叫他黑金！”
阿史那图鲁死死的盯着周良，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鹰目在周良身上来回逡巡，忽然哈哈大笑："不愧是人杰地灵的大华，却是阿史那图鲁眼拙了，这个赌约，让我们认识到了大华的强大，我们不亏····"
“使者过奖了！”
赵刚忽然放声大笑，龙纹蟒袍下摆猎猎作响，他忽然抽出宝剑，剑尖挑起半块焦炭。
“突厥果然地大物博，竟然能产出如此奇物，只是不知特使这次带了多少来大华？”
“三皇子想与我们突厥做生意？”阿史那图鲁嘿嘿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
“两国相交多年，贸易往来从未断绝，若是特使有意，赵刚必然扫榻相迎！”赵刚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毕竟这煤炭若是真如周良所说的那么厉害，在大华必然不愁销路。
"三殿下说笑了。"
阿史那图鲁忽然嘿嘿一笑，"想与我突厥做生意，单单你一个皇子，怕是还不够格！”
他话音未落，便转身招呼手下离开，今日赔了夫人又折兵，让突厥丢尽了面子，他自然没脸在这多待。
“殿下恕罪，阿史那图鲁有伤在身，先行告退了！”
东瀛使团正使藤原斋见状，立刻甩开宽袖小跑上前拦住阿史那图鲁。
他捧着一只鎏金礼盒躬身作揖，谄媚笑容将细长眼睛挤成两条缝："特使留步，这是天皇陛下特意嘱托我带来的礼物，我东瀛愿与突厥永世交好，希望····”
"滚开！"
哪知话还没说完，阿史那图鲁突然飞起一脚，藤原斋像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鎏金礼盒啪嗒一声摔在地上，露出里面用红绸缎包裹的半截人参。
阿史那图鲁抬起脚碾在人参上，鹿皮靴底发出令人齿冷的咯吱声："不过是群会说话的猴子，也想学人来跟我们突厥交好？你当我们是大华呢，什么垃圾都收？"
藤原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用蹩脚的中原话哀求："特使息怒！敝国还有东海夜明珠……"
阿史那图鲁撇了眼脸色铁青的赵刚几人，冷笑一声理也不理，扬长而去。
"周良。"
赵刚望着突厥人离去的背影，忽然将焦炭按在契书上，龙纹剑柄重重一压，"你说此物叫'黑金'？"
他忽然凑近周良耳畔低声问道：“若是真如你所说，一车煤炭抵百车木炭，若用于工部炉窑……”
周良瞥了眼赵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可抵十万精兵！”
赵刚眼前一亮，呼吸都急促起来。
“你们在此安排诸国特使，我去去就来！”
赵刚说罢，不再犹豫，招呼亲兵抬起煤炭，朝着皇宫奔去。
赵峥见状，脸色一沉，想也不想的抬腿跟上。
“三皇兄，我与你同去！”
诸国使臣望着两人背影，终于长舒一口气，波斯商人用蹩脚中原话笑道："此时的空气，可比突厥使团在时甜多了！"
众人哄笑，他们都是小国，尤其是在突厥这种充满侵略性的大国面前，有些战战兢兢。
藤原斋见状，忽然手脚并用爬起来，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金丝礼单。
他轻咳一声走至周良面前，朝着周良和冯子圣弯腰鞠躬，油光水滑的脑门泛起谄媚的褶子："早闻冯状元、段探花才名动天下，在下斗胆欲请二位赐墨宝一副，不知二位大人可肯赏脸……"
"藤原大人认错人了。"
周良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在下不过是个驯马的。"
他用靴尖指了指一旁的段靖元，靴跟在青砖上敲出清脆声响，"这位才是段探花。"
藤原斋顺着方向望去，正对上段靖元冷若冰霜的眼眸。
他忽然瞪大细长眼睛，甩开宽袖深鞠一躬，"段探花恕罪！"
"在下仰慕探花郎己久，这《段公集》便是在下搜集的段探花的诗集……"
他忽然用蹩脚中原话吟道，"便水悠悠绕古楼，枫染千山吃咽流……"
这是段靖元秋闱上榜时所做的一首诗，竟然己经传到东瀛。
"是‘汴水悠悠绕古楼，枫染千山赤焰流’。"
冯子圣以扇骨重重敲在青砖上，看了眼摇头晃脑的藤原斋，强忍笑意纠正。
"藤原大人若要讨教诗词，不妨先学好雅文！"
“哦···对对对····是赤焰流····不是吃咽流····”
藤原斋抹了把冷汗，心中暗暗叫苦。
段靖元整张脸涨成猪肝色，看着一本正经的藤原斋，怒喝一声。
"尔等倭人窃我诗在先，如今竟敢拿诗羞辱于我·····我必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段靖元袍袖卷起的风裹挟着焦灰扑在藤原斋脸上，呛得他连退三步。
冯子圣轻笑摇了摇头，正要跟着离开，却感觉袖子一紧，竟然被藤原斋拉住了。
藤原斋望着甩袖离去的段靖元，整张脸如打翻了五色瓶，各种颜色齐上场。
他忽然拉住冯子圣，哀嚎一声。
"冯公子救我！若不能求得墨宝，在下回国如何向天皇陛下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