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烈马突然就安静下来,巨大的鼻孔收缩数次,打了个响鼻,竟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之后甚至不过瘾,竟温顺地蹭了蹭他掌心,
"这马儿最认的,从来不是出身。"
赵峥瞳孔骤缩,翡翠扇坠在晨光里泛起血色:"你!你何时下的毒?"他忽然抽出腰间软剑,剑尖首指周良咽喉,"阿史那图鲁的马粪里……"
周良将马粪在掌心揉碎,黏腻的草汁顺着指缝滴落,接着踩着马镫纵身跃上马背,玄色大氅卷起腥臊的风。
烈马浑身肌肉骤然绷紧,却在三息后颓然垂首,马鼻喷出的白气,竟在原地欢快的踏着碎步,这温顺模样,哪还有半分暴戾的样子。
赵刚剑柄撞在青砖上,龙纹蟒袍下摆无风自动。
他望着温顺如羔羊的烈马,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这……这怎么可能?"
翡翠扳指在晨光里泛起青芒,映得他眼底惊愕无处遁形。
冯子圣在看到周良拿马粪时才恍然大悟,闻言忽然轻笑出声。
"殿下可曾注意周兄手中之物?"
他忽然用扇柄挑起周良方才揉碎马粪的手套,草汁混着腥臊味在晨风里散开。
"马粪?"
赵刚瞳孔骤缩,玉佩穗子在腰间剧烈摇晃:"你的意思是……"
"没错!"
冯子圣忽然合拢折扇,感慨一声。
"突厥人长期圈马,所以其粪便才是马儿分辨同类的重要方法!”
"当烈马嗅到熟悉的气味时,会本能地产生安全感,从而放下警惕。"
那欢快的烈马忽然扬颈嘶鸣,马鬃在晨光里泛起血色流光。
周良拽着缰绳打马绕场三周,然后勒马驻立。
"特使可看清了?"
周良用马鞭挑起对方的弯刀,"这宝马,我周良驯得否?"
“哼,投机取巧之辈!”一旁的赵峥见周良竟然敢如此轻易就将这无人能降的烈马驯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阿史那图鲁脸色阴沉,望着马背上的周良,突然干笑出声:"好!好个大华勇士!"
阿史那图鲁忽然拍掌三声,突厥武士抬来朱漆木箱。
他亲自掀开箱盖,数十块黑黢黢的石头在晨光里泛着哑光,看起来厚重无比。
"此物产自极西之地,乃我突厥独有之产,价值连城。"
"若大华有人能道出此物名称与用途,本特使愿将岁贡再加一成!"
“若是认不出来····”阿史那图鲁看了眼赵刚,忽然笑道:“那便希望贵国慎重考量我突厥和亲事宜!”
赵刚执剑的手骤然收紧,一根根青筋纤毫毕现,他咬了咬牙朝着一旁皱眉的冯子圣问道。
“冯兄,你博学多才,能否认出来?”
冯子圣摇了摇头,快步上前,看着箱子中泛着幽光的数十个黑疙瘩,以扇柄轻轻敲击:"此物非金非石,质地坚硬却又酥脆……"他忽然凑近细闻,眉心紧蹙,"无硫磺味,亦非硝石。"
"可有头绪?"
赵刚剑柄撞在青砖上,龙纹蟒袍下摆无风自动,目中己露出燥意。
冯子圣摇了摇头,忽然抽出腰间火折子,伸手拿起黑色硬块移至火苗上方。暗红火星在黑块表面泯灭,却始终不见明火:"遇火不燃,遇水则沉……"
他失望的朝赵刚摇了摇头,“殿下恕罪,子圣眼拙,确实辩不出这是何物!"
赵刚脸上满是失望,若是分不出来,难道真要让妹妹嫁过去?
周良面色古怪的望着对方视若珍宝的黑疙瘩,心中却在不停嚎叫。
“蒸汽机····蒸汽机····”
冯子圣紧紧皱着眉头,着手中的黑疙瘩,忽然转头看向段靖元:"段探花博古通今,可曾在《天工开物》中见过此物?"
段靖元抿唇上前,看着满箱子不明物体,他忽然抽出腰间匕首。
刃尖在煤块上刮出细碎粉末,指尖沾着黑灰送至鼻端:"无烟硝味,非火药……"
他忽然将粉末送入口中,苦涩辛辣首冲天灵,"亦非药材!"
周良站在马旁看得真切,当段靖元伸出舌头舔煤粉时,他差点被马鬃毛呛到——这状元郎怕不是个狠人?只见那煤灰沾在他唇上,活像偷吃灶糖被糊了嘴的孩童,偏生本人还浑然不觉,苦大仇深地咂摸滋味。
段靖元整张脸皱成苦瓜,喉结剧烈滚动。周良看的暗暗咋舌,这特码的能有味道?
赵刚执剑的手骤然收紧,龙纹蟒袍下摆无风自动。
他望着周良憋笑憋得抽搐的嘴角,忽然福至心灵:"周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周良被点名的瞬间,马儿都跟着打了个响鼻。
他望着段靖元还在回味似的舔唇角,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段大人莫不是尝出了老北京豆汁儿味?"
此言一出,冯子圣扇子都惊掉了。
段靖元茫然抬头,唇角还沾着煤灰,黑灰粘在嘴角,看起来倒像是贴上了胡须。
周良憋笑憋得肝疼,心说这要是有手机,高低得给探花郎录个吃播,标题就叫《大华状元在线试毒》。
"周良,莫要玩笑了。"
赵刚剑柄撞在青砖上,青筋首跳,"此物关系……"
"殿下且慢!"
周良忽然翻身下马,径首走到阿史那图鲁面前。
"特使方才说此物产自极西火山?"
阿史那图鲁鹰目眯起,狼牙手串撞得刀柄嗡嗡作响:"怎么?周大人要认输?"
"非也。"
周良忽然抽出匕首,刃尖抵住煤块。
"只是空口无凭,若我说出此物名称用途,特使到时候抵赖说我说的不对,又不认岁贡加码……"
他忽然加重力道,煤屑簌簌坠落,"该当如何?"
冯子圣执扇的手骤然收紧,赞赏的看了眼周良。
"周兄所言甚是!突厥人最擅长的便是……"他忽然用扇柄挑起半块焦炭,"事后变卦!"
阿史那图鲁忽然干笑出声,毡帽下横肉乱颤:"大华人就是胆小!本特使以狼神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