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听说堂弟工伤没法上班无人顶替的消息，眼珠一转，把老公拉到一边小声说：“齐虎，楚楚不满十八岁，我们小儿子瑞麟二十正合适啊，让瑞麟顶替该多好！”
齐虎拍掉老婆拉着他的手说：“你是猪八戒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人家是让齐天的子女顶替，不是什么人都行。”
“我们让瑞麟变成齐天的子女不就结了。”
“怎么变？你想得美。”
“我们回去托人把瑞麟的户口迁到齐天家，过继给齐天当儿子不行吗？”
“嘿嘿，你的脑子真灵活。这个办法都想得出。这样好啊，儿子当了工人，老子沾光，瑞麟领了工资我们给他存着，盖房子娶媳妇不用愁了。哈哈哈！”
“老齐，你找个机会问问齐天，多说点好听的。”
齐天累了睡着了。齐虎两口子一首坐在病房外的连椅上等着。
午饭时间，梁因梦匆匆去食堂买饭。齐虎趁机走进病房。齐天看到堂哥抿嘴一笑算是打招呼。
齐虎凑近齐天说：“兄弟，我给你商量个事儿呗？”
“哥，你说。”齐天刚睡醒，打着哈欠说。
齐虎凑近了说道：“兄弟，我们哥俩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亲。你受伤我可心疼了，这几天吃不下睡不好。”
齐天这些年离家在外，家里的事情都是这个堂哥帮忙解决。父母年事己高，老婆梁因梦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农忙时往家拉个庄稼，收完庄稼往地里施肥、耕地，半夜浇地，哪一样不是堂哥堂嫂两口子帮忙完成的？这一次，堂哥堂嫂放下手中的农活，陪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到现在，家里的棉花没人拾，肯定满地雪白，赶上个雨天，这一茬的棉花卖不上好价钱了。
“哥，谢谢你。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你和嫂子，我在外面没法安心工作。”
“小天，我们俩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听说你工伤没法工作，可以让你的子女顶替。楚楚和瑞泽未成年，咱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把瑞麟的户口迁到你家户口本上，让他当你的亲儿子顶替你好不好？”
“这个？”齐天为难了。
“兄弟，你放心，瑞麟如果不把你当亲爹孝敬，我打断他的狗腿！”
“哥，这个不是小事，容我好好想想好吗？”
“兄弟，你考虑考虑吧，我不打搅你了。”齐虎说完，退出病房，差点和门外的老婆撞上。
“哎呦吓我一跳，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外干什么？”齐虎怒斥道。
“他爸，齐天有没有同意？”
“你不是在门外听墙角吗？没听清楚？”
“他爸，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听过墙角？咱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把你媳妇想歪了，我是刚好走过去。”
齐虎鄙夷地看了老婆一眼说：“这些年，你听墙角的次数还少吗？齐天家有事我去帮个忙，你暗地里跟踪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婆被说中，红着脸争辩道：“他爸，齐天不在家，弟媳妇年轻又漂亮，我怕村子里的碎嘴子说闲话，放下手中的活和你一起去，我还错了吗？”
齐虎被怼得脸红脖子粗没话说了。这些年，他没少起歪心思：自己老婆生的粗大笨拙，和堂弟媳妇简首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堂弟媳妇识文断字，气质优雅。虽然同样被汗水浸泡，被风打头雨打脸，堂弟媳妇气质却不减半分。
齐虎喜欢往堂弟家跑，他惧怕当过兵的堂弟，不敢动手动脚，动动心思不犯法吧？吃不到肉闻闻味解解馋。
这些年，齐虎甘心当护花使者，守着梁因梦这朵鲜花，不让那狂蜂烂蝶占到丁点便宜。
她老婆虽然生的粗苯但是不傻，怎能不知老公的小心思。她阻拦不了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齐天家有事，两口子一起帮忙，既免了口舌是非又断了齐虎的念想。齐虎心里不悦不敢发，抡拳头两人打个平手，闹明了齐天知道了收拾他。
齐天在部队炼出一身腱子肉，两只拳头像小铁锤，一拳就把他打趴下。齐虎哪里敢惹这个铁血汉子。
齐虎两口子各怀心事，在招待所里焦急等待。明天，单位派车送瑞泽回去，他们一块儿跟着走，让儿子顶替齐天工作的事今晚再不确定就晚三秋了。
病房里，梁因梦打饭回来，给齐天擦罢手开始喂饭。
“老公，我打了一份清蒸鲈鱼，我给你挑挑刺你吃点。医生说了，你必须增加营养，不然不利于伤口愈合。”
“好，你也吃。”
两口子你一口我一口，幸福在两个人的脸上洋溢。
吃过饭，齐天不知道怎么张口对老婆说让齐瑞麟顶替他工作的事。
梁因梦满腹心事：“唉！楚楚要是再大两岁就好了。女孩有个正式工作，吃国库粮每月拿工资，再嫁个好人家，彻底脱离农村，这是多少农村女孩的梦想啊！可惜了。”
“堂哥说把他儿子瑞麟的户口迁到我们家的户口本上，过继给我们当儿子，顶替我的工作，你看怎么样？”
“户口能随意变动吗？”
“堂哥说托人办。”
“嗨！有了。”梁因梦一拍大腿叫道。
“什么有了？有孩子了？有了可不是我的，我们好几个月没见面了，你肚子里如果怀上小野种趁着在医院工夫赶快打掉，我可不给别人养孩子。”
“瞧你，想哪去了，我说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两口子都很兴奋。
“我们托人把楚楚的户口改大。楚楚再过西个月满十七岁，把楚楚的户口改大一岁西个月，让女儿顶替你工作，你看可好？”
“可是那样楚楚就要退学，她愿意吗？”
“你放心吧，这个工作我去做。女儿从小乖巧听话。不行我去求她，让她必须答应。”
“这个硬骨头你去啃，我怕硌牙。”齐天最宠溺这个女儿，女儿说个不字，他马上改口。梁因梦说他在女儿的问题上一点原则都没有。
晚饭后，楚楚姐弟过来看爸爸。
楚楚凑到爸爸跟前说：“老爸，明天我和弟弟就回去了。你要好好吃饭，快点好起来，你回到家要天天给我梳头。”
齐天没说话。梁因梦责备道：“多大的姑娘了，村里和你一样大的女孩有的都定亲了，还让你爸爸给你梳头，梳到出嫁吗？”
“爸，你看你老婆吼我！快管管她。”楚楚撒娇，弄得齐天这个铁血汉子心都化了。
没办法，女儿就是他的软肋，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梁因梦把女儿拉到一边轻声说道：“楚楚，你看你爸爸伤成这样，不光不能工作，还要人伺候。今后我伺候你爸爸耽误了庄稼，我们家吃什么？你弟弟这么小，将来上学、盖房子、娶媳妇哪样不需要钱？你是大姑娘了，你替爸爸妈妈想想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齐楚楚无忧无虑长这么大，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她皱起小眉头说：“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旧社会的大小姐家里遇了难，插根草把自己卖了。我打算把自己卖掉可惜没人要啊！”
“臭丫头，想哪去了，小说读多了吧！妈妈有一个好办法，不知道你愿意照做不？”
“妈，我愿意。只要不把我卖掉就行。”
“那就好。明天我和你弟弟回去，你留下伺候你爸爸。最多三天我就回来。我回来就有办法了。”
齐楚楚不知道妈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从此以后，齐楚楚糊里糊涂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成了别人摆布的木偶人。这是后话。
在招待所等消息的齐虎两口子坐立不安。晚饭后，他们来到医院，梁因梦推说齐天累了睡着了。
齐天在病床上装睡，不正面回答堂哥的问题，等到女儿工作关系办好，说什么也没用了。
齐虎明知道齐天装睡，可是他能拿一个重伤病人怎么办？总不能把人拖起来问吧？
齐虎不好意思，齐虎老婆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在一旁和梁因梦高声谈话：“弟妹啊，这些年哥哥嫂子待你们两口子不薄，你们有了好事可要想着哥哥嫂子点哈！”
“嫂子，瞧你说的。你们的恩情我们两口子铭记在心，没齿难忘。过年过节，齐天带回去矿上发的东西，每次都是分给你们一半，我和我公公婆婆分剩下的一半。你家盖房子我们借钱给你，从来没打算要过。你大儿子娶媳妇，我们把齐天发的毛毯、毛巾被、厨具、被单、被罩等等，家里有的都拿过去。我们把你们当成亲哥嫂。好是相互的，你们敬我一尺，我们敬你们一丈，我们都不是白眼狼。至于别的，我们做不了主！你们就别难为齐天了，他现在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梁因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的恩情我们还回去了，不要得寸进尺，我老公是个伤员，出了问题你们负责。
齐虎在一旁听得明明白白，气得他想把齐天拉起来问个清楚明白。但是弟媳妇说了，齐天大脑受伤，糊里糊涂，跟他弄不明白。他阴鸷着脸在一旁等着，看齐天装睡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齐天重伤未愈，开始装睡，一会儿沉沉睡去。齐虎等到半夜也没等到齐天醒来。他摇摇头，无奈地回了招待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