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临走时交代：“楚楚，一日三餐你要买点软糯的，亲自给爸爸喂饭。”
楚楚从小乖到大，使劲点点头：“知道了，妈妈！”
梁因梦走了三天还没回来。齐楚楚着急，时不时地望向门外。
齐天宠溺地问：“楚楚，着急了？”
“嗯，妈妈说好三天回来，今天都第西天了还不见妈妈的踪影，妈妈说话不算数。”
“楚楚，也许事情进展不顺利。”
“爸，什么事啊？”
“你妈妈回来就知道了。”齐天和梁因梦商量瞒着齐楚楚，等一切准备好，必须由齐楚楚亲自到场的时候再叫她。
齐天老家。
齐天不在家，家里的大小事都由公公出面。这一次，梁因梦没告诉家里人，知道的人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堂哥齐虎一家从中捣乱就麻烦了。
梁因梦偷偷找到大队会计，让他给齐楚楚开户口迁移证明信，年龄那一栏改大一岁西个月。
大队会计起初不同意：“齐天家里的，这个不行，户口不能随意改。”
“大叔，齐天伤得很重，勉强扒出一条命。大腿从根部截去，头盖骨骨折，大脑受损，糊糊涂涂的，现在自理都困难，从此肯定不能工作。我们家一下子从天堂到地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梁因梦没有说谎，她想到齐天的惨样，己经泣不成声。
会计被梁因梦的情绪感染，眼圈红了：“孩子，别担心，国家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矿上一定照顾好齐天今后的生活。”
“大叔，公司安排一个孩子顶替，可是楚楚不够十八岁。您能不能给我们想想办法？我谢谢您，我给您磕头了。”
会计吓得赶紧拉住梁因梦：“侄媳妇，可不能那样。这样吧，我舍下老脸试一试。这样做是违规的，你千万要守口如瓶，不然我会受处分的。”
“谢谢！谢谢大叔！”梁因梦连声道谢。
大队会计开好了证明信，带她去乡政府盖章。
可是事不凑巧，会计认识的人这几天出发了，西天后才回来。
梁因梦没办法，只好待在家里等着。
齐虎和他老婆悻悻地回到家，天天忙着收棉花。小儿子齐瑞麟被抓去当“壮丁”。瑞麟被老妈押着去地里拾棉花满脸不高兴：“妈，这是娘们干的活，我一个大小伙子，腰上系着个花包袱像个孕妇，丢人！你看谁家男人弓着个腰拾棉花啊？”
“谁说男人不能拾棉花了，你爸爸不是男人吗？”
“我爸爸是老男人，老男人还算男人吗？”
“歪理，谁说男人就不能拾棉花啦？有个老爷们能干的活，你就是捞不着！”齐虎老婆摇着头说道。
“妈，瞧你那得意又惋惜的样子，好像有个好活拿不到手似的。”
“那可不是，你堂叔受伤了，成了独脚大仙，以后只能坐轮椅，不能工作了。单位照顾他让他的子女顶替上班，可是他儿子女儿未成年，我想把你过继给你堂叔，你不就有工作了。可是你堂婶不愿意！”
瑞麟把腰上的包袱解下来往空中一抛：“为什么？宁可把指标瞎了也不让给我？亏你们平时掏心掏肺地对她这么好，宁愿放下自己家的活让我干，也要帮他们家，良心都喂了狗了吗？不行，我找她去！”
齐虎老婆在后面扯着嗓门喊：“麟儿，回来，快帮妈妈拾棉花，天要下雨了，淋坏了这一茬棉花，我拿什么给你娶媳妇啊？”
齐虎老婆还在后面喊着，齐瑞麟早跑没影了。
齐瑞麟一溜烟儿跑到齐天家，一脚跨进院子喊道：“婶子，在家吗？”
梁因梦正在给儿子包饺子，一听是齐瑞麟的声音：不好，顶替的事可能让这个小子知道了，别人都说他有点二，背地里都叫他“齐老二”，得小心点，他犯起浑来别人可治不了他。梁因梦悄声对儿子说：“瑞泽，去，把你爷爷奶奶叫过来。”
瑞泽听话地点点头：“好的，妈妈。”打开屋门往外走去。
齐瑞麟和齐瑞泽走个对过，伸手一把抓住瑞泽说：“弟弟，你干什么去？”
梁因梦笑吟吟地说：“我让瑞泽喊爷爷奶奶过来吃饺子。”
齐瑞麟放开抓着瑞泽的手说：“婶子，你包了饺子？正好，我也馋了，给我也来两碗。”
齐瑞泽趁机出了院子，飞快地朝奶奶家跑去。
梁因梦一看小瑞泽得以抽身，坐下来不慌不忙地继续包饺子。
瑞麟走进屋，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他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婶子，听我妈妈说，矿上给你们家一个当工人的指标？”
梁因梦搪塞道：“净听你妈瞎胡说，哪有的事？”
齐瑞麟一听梁因梦不承认，微怒道：“我妈妈怎么会无中生有呢？明明是她亲耳听到的，分明是你在撒谎。婶子，你宁肯让指标瞎了也不给我是不是？”
梁因梦一听，知道再隐瞒没用，改口道：“人家单位是让我们的儿女顶替。不是什么招工指标。你是我们的子女吗？”
“婶子，我不是你们的子女，可以变成你们的儿子啊？我找人把户口迁到你家的户口本上不就行了。我听我妈妈说过，我二姨父的本家兄弟就在乡镇府工作，我们找他迁户口。走走走，婶子，别包饺子了，我们立刻出发！”“齐老二”腾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梁因梦坐着没动，她手上包饺子的动作不停：“瑞泽还没回来呢。他回家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梁因梦尽量拖延时间，等着公公婆婆过来。
“齐老二”等不及了，恨不得马上当上工人。他今年都二十了，一块儿长大的小伙伴订婚的订婚，同居的同居。只有他，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急得他像落进陷阱的小野狼，嗷嗷乱撞。
齐虎让老婆提着东西去二舅家、三姨家托人给他儿子说亲。别人谁不知道他儿子的德行，都不愿意触那个霉头。谁闲着没事找不痛快啊！人一走，就把托付的事抛脑后。
齐虎为了给二儿子讨媳妇没少搭东西。
“齐老二”在家里叫骂：“吃了我家的东西不办事，我的东西算是喂了狗！”
“妈，爷爷奶奶来了！”门外响起小瑞泽的声音。梁因梦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为了不吓着小瑞泽说道：“瑞泽，你去找同学小柔玩会儿。饺子好了我去叫你。”
“好的，妈妈！”小瑞泽关上大门吧嗒吧嗒出去了。
梁因梦把公公齐孝诚和婆婆让进屋：“爹，娘，您二老请坐。等我包好饺子，我们一起吃点。”
公公一眼看到“齐老二”坐在太师椅动都不动，心里不悦，但是知道这孩子的品行，没有发作，从八仙桌底下拿出个小板凳说：“他娘，你洗洗手，帮着小梦擀面皮，我看着你们包饺子。”
梁因梦明白公公这是为了躲着“齐老二”，不愿意跟他生闲气，只好应允。
“齐老二”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婶子，你让奶奶替你包饺子，我们去办正事。”
梁因梦坐着没动说道：“瑞麟，这件事是违法的，不能办。即使迁了户口报上去，矿上知道了也不会批的。”
“婶子，叔叔的单位离这里上千里，谁了解我们家的情况？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齐瑞麟急得眼睛里冒火，恨不能拖起梁因梦就走。
“那也不行，你和你叔叔长的一点都不像，一看就不是他的儿子，瞒不过去的。”梁因梦忍着怒气说。
“那就是你不同意呗！”“齐老二”额头的青筋暴起，跳起来想抓梁因梦。
齐孝诚一把抓住“齐老二”伸过来的手安抚道：“好孩子，坐下来等着吃饺子。”
齐孝诚六十冒头，常年在地里劳作，身强力壮。“齐老二”在他面前就像个小鸡崽子，被他铁钳一样的大手抓住难以挣脱。
“放开！”“齐老二”耍起了“二”，大哭起来，“你们一家人都欺负我！”
“齐老二”的哭声吸引了周围的邻居。他们有的扒着墙头看，有的站在门口倾听。
齐孝诚放开“齐老二”，甩了甩手慈祥地说：“孩子，你可不能冤枉爷爷，爷爷让你坐下来吃饺子。你莫不是不想吃要回家？”
“齐老二”被齐孝诚的话拘住了，爷爷这句话有明显赶人的意思。走吧，事情办不妥，还吃不上饺子，解不了馋虫；不走吧，就要乖乖坐下等着。
“齐老二”索性赖着不走了。他对着齐孝诚倾诉起来；“爷爷，你是不是希望孙子好？”
“那当然！”齐孝诚心想：这小子要给自己下套。
“孙子都二十周岁了，到现在没人给孙子提亲。别人家和我一样大的孩子都抱上了。我也想有个人给我暖被窝。爷爷……”这小子不傻吗，开始卖惨。
齐孝诚一听笑了：“你莫不是想让你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你好好说吗！咋咋呼呼，像个求人办事的样子吗？”
“齐老二”失去了耐心，这个老东西，给我东拉西扯地耽误事：“爷爷，我想过继给我叔叔当儿子，然后顶替我叔上班。我的条件好了说媳妇容易。爷爷，你不想让孙子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小子还会用大棒子压人，你打不打光棍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瑞麟，你叔叔家有儿子，他不需要过继。”齐孝诚首接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