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运输机的轰鸣声中，温瓷跪在担架旁，用撕碎的旗袍为沈叙凛包扎右臂。晨光透过舷窗，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阿朱在对面担架上咳嗽，蓝色的血沫溅在氧气面罩上。
"再坚持一下。"温瓷将沈叙凛的头扶到自己膝上，指尖拂过他干裂的唇。他军装胸前的口袋露出半张烧焦的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去年在景德镇的合影。
飞机突然颠簸，沈叙凛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温瓷没有挣脱，反而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我在这儿，阿凛，我们回家。"
舱壁上的军用水壶突然滑落，砸出清脆的声响。温瓷怔住——那是沈叙凛用了十年的旧壶，壶底刻着"瓷安"二字。
---
军区医院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痛。温瓷站在ICU外，隔着玻璃看医生给沈叙凛做检查。他右肩的伤口渗着诡异的蓝色液体，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忽快忽慢。
"温小姐。"年迈的军医递给她一份报告，"沈将军血液中的不明物质，与您妹妹的...高度相似。"
报告从她指间滑落。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骚动，阿朱的担架被急匆匆推过，白布下露出一截手腕——上面的火云纹正在消退。
温瓷踉跄着追了两步，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沈叙凛不知何时醒了，左臂紧紧环住她："别怕。"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这次换我...当你的修复剂。"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沈叙凛咳出一口血，溅在温瓷衣领上——那血里闪着细碎的蓝光。
---
特护病房的阳台上，温瓷裹着沈叙凛的军装外套，看月光照亮他缠满绷带的胸膛。医生说他需要绝对静养，可他还是偷溜下床来找她。
"林霁的尸体不见了。"他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军方在搜查他留下的..."
温瓷突然转身抱住他，脸颊贴在他心口。那里传来双重心跳——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她通过血引之术感应到的。
沈叙凛低头吻她发顶："明天开始，我要教你用枪。"这个曾经最反对她碰武器的人，现在正把军牌挂到她脖子上，"下次...换你保护我。"
远处传来夜航机的轰鸣，像极了他们初遇那晚，拍卖行外的风声。
---家园新痕
---
老宅的桂花树下，沈念正给刚出院的阿朱编辫子。温瓷端着药茶走来，看见妹妹腕间的火云纹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阿姨好香。"沈念突然凑近阿朱颈间，"和妈妈一样的茉莉味。"
阿朱的手猛地一颤，打翻了药碗。褐色药汁在青石板上流淌，竟渐渐形成一个火云纹图案。温瓷蹲下擦拭时，发现自己的眼泪滴在纹路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沈叙凛拄着拐杖走来，军装外套披在肩上。他弯腰捡碎片时，后颈露出一个崭新的蓝色纹路——与净世瓶上的裂纹一模一样。
---
阳光房里的藤椅上，阿朱正在教沈念捏陶泥。温瓷和沈叙凛并肩坐在茶桌旁，两人的影子在玻璃上重叠。
"军方批准了我的退役申请。"沈叙凛将调好的蜂蜜茶推给她，"下个月生效。"
温瓷的茶杯停在半空。她看向他依旧英俊的侧脸，那道弹痕己经结痂，像一片小小的枫叶。
"我订了去鼓浪屿的机票。"他忽然笑了，右颊的酒窝让她想起二十岁的初见，"把当年没度完的蜜月...补上。"
院外传来汽车刹车声。沈叙凛条件反射地将她护在身后，却见快递员捧着一个青布包裹——落款是"景德镇慈幼堂"。
---
书房的老台灯下，温瓷小心拆开包裹。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相册和一只残缺的瓷娃娃。沈叙凛的指尖停在照片上——年轻的沈母抱着三个女婴，而他父亲怀里，赫然搂着个戴军帽的小男孩。
"这是...我？"他的声音有些哑，"可孤儿院档案说..."
相册最后一页夹着封信，沈母娟秀的字迹写着："致西个孩子：当火云重聚，净世非净，方见本心。"
温瓷突然发现瓷娃娃的断口处闪着蓝光。沈叙凛拿起它对着台灯转动，墙上的投影竟是一个完整的净世瓶形状。
窗外，沈念的笑声与阿朱的咳嗽声交织。温瓷靠进沈叙凛怀里，听着他胸膛里双重的心跳——那是血引之术留下的印记，也是命运最温柔的馈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