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稀土矿的铁门在沈叙凛手下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铁锈簌簌落下，像极了那年拍卖行爆炸时簌簌落下的墙灰。温瓷站在他身后半步，闻到他军装领口飘来的淡淡血腥味——昨晚包扎时她就知道，他肋下的伤远比表现出来的严重。
"别动。"沈叙凛突然反手拦住她，黑色战术手套上沾着新鲜的铁锈。矿洞深处的岩壁泛着诡异的荧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有新鲜脚印。"
温瓷的指尖无意识抚上腕间的银镯。这是用第一个净世瓶的碎片打的，内圈刻着沈叙凛在病榻上写下的"平安"二字。此刻镯子微微发烫，像在预警什么。
矿车轨道上的青布包袱解开时，白骨指节上的翡翠扳指"当啷"滚落。沈叙凛的呼吸骤然停滞——这枚扳指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母亲车祸现场，肇事司机手上就戴着这个。
"是基金会的人。"他声音沙哑，战术灯扫过白骨旁的工作日志。温瓷正要俯身，突然被他拽进怀里。碎石滚落的声音在矿洞中回荡，沈叙凛的心跳透过军装面料传来，又快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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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祠堂的灯笼在穿堂风中摇晃，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时而重叠，时而分离。温瓷站在门槛处，看着沈父枯瘦的手指在《景德镇地方志》上颤抖——那页插图正是青瓷死前用血画出的火云纹。
"稀土拿到了？"老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沈叙凛沉默地放下矿石袋，动作僵硬得不像那个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特种兵。温瓷注意到他后颈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上次见他这样，还是她难产大出血时。
灯笼突然熄灭。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出蛛网般的影子。沈父掀开膝上的波斯毯，露出萎缩双腿上蜂窝状的疤痕："他们用你母亲做活体实验...就在你出生的地下室。"
供桌上的牌位突然倒下，沈叙凛的军靴碾过满地香灰。他跪下的声音像瓷器碎裂，额头抵在青砖上的闷响让温瓷眼眶发烫。她伸手想扶，却摸到他肩胛骨嶙峋的轮廓——这三个月来，他瘦了太多。
"为什么现在才说？"沈叙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沈父的轮椅吱呀转动，月光照亮他浑浊的眼泪："你以为...这些年是谁在替你拦着基金会的子弹？"
温瓷的银镯突然"铮"地一声裂开细纹。就像她此刻才突然明白，为什么沈叙凛总在深夜惊醒，对着景德镇的方向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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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地窖的霉味里混着陈年的硝石味。温瓷举着煤油灯，灯光在沈叙凛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他正用军刀撬开樟木箱，动作粗暴得像在拆炸弹。
"陶瓷炸弹..."他手指描摹着图纸上的菊花纹，突然顿住。温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图纸角落有个模糊的指纹——是沈母的。
箱底相册里的照片让空气凝固。年轻的沈母站在南洋建筑前，腹部隆起的位置被人用红笔打了个叉。沈叙凛的指节泛白，差点撕碎照片，却在看到背面小字时僵住："阿凛，若你见到此照，妈妈己经变成星星了。"
院外传来汽车急刹声。沈叙凛吹灭油灯，在绝对的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找到温瓷的唇。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咸涩的泪，他的手死死扣住她后脑，像是要把二十年的委屈都倾注在这一刻。
"砰！"地窖门被踹开的巨响中，温瓷摸到他腰间的手枪——保险己经打开。但更让她心惊的是沈叙凛贴在她耳畔的那句话："带念念去南洋...找她真正的外婆。"
煤油灯砸碎的瞬间，温瓷看见他眼角有泪光闪过。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在雨巷里为她挡下碎瓷片的少年，转身时脸上也有这样的水痕。
